程安不徐不慢笑了声，随即，她当着谢湛的面，慢条斯理掀开帷帐衣角，笑眯眯拿下巴颏抵住车窗，朝她露出个脑袋。

于是她很认真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明白，让他放开自己。

她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红扑扑的脸蛋道：“你瞧，这不是好着呢？”

他眼神微微睁开，透过缝看着程安，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化为一声压抑的咳嗽声。

——这还受了近乎致命的内伤？

他修长健硕的手臂一直流进她衣服里的。

程安心底啧啧称奇。

他气息不稳，许是失血过多，脑子昏沉，他竟说起平日极少说起的话：“我没事，不必…忧心。”

不仅他那身青竹暗纹袍上全是血，软座，蒲团，靠枕，连车帷上也全染得未干涸的喷射形血液。

——难得，难得。

“这……瞧你说得，哪里的事……”

“不用。”

她心里明白这点，但车厢门口红玉却不知晓。

“没事，撞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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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谢湛方才捂住她嘴的那只手是干净的，不然这脑袋她也只能露半个。

谢湛随手抹开唇角鲜血，却不料，全是血迹的掌心不仅没将唇角抹干净，还将半张脸染得更红，颇有几分凄惨的味道。

见红玉似乎还想说什么，程安一偏头，故作生气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嫌一个人寂寞了，就想随意找个理由同我挤在一处？”

门前跟随马车的红玉似乎觉察到车内动静，不由得多问一句：“大少奶奶，怎么了吗？”

谢湛这才松开堪堪桎梏，阖上眼靠在车厢后座。

程安修习医术多年，自然认得他这症状为何。

如同浸泡在血液中的血手扶住车窗，他还未咳出几声，身体变不由得向前倾斜，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未来统领天地的神君，天地间的最后一位上古神祗，竟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红玉着实不太敢相信程安的‘没事’，她犹豫片刻。

谢湛：……

“放心。”程安点头点得那叫一个果断，满脸诚恳，“你就是有事我也不会忧心。”

话说回来……这个失血量，正常人类是撑不住的吧。

帷幕拉开的这一角角度着实不错，其他人只能看出个脑袋，屋内情景被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弄得好似什么心理变态造成的凶杀现场一般。

隔着车厢，程安轻咳一声，高声解释道。

闻言，红玉脸色一红，瞬间熄了念头，转过头撇了撇嘴，闷闷道，“大少奶奶没事就好，莫要捉弄我了……”

若不是谢府车马车帷都是暗红色帷帐，过路人见了，定会被吓得半死。

莫非昨日谢湛急匆匆离开，是着急去找什么人干架？

谢湛手掌冰凉，呼出的气倒还挺温热，就是透着一股熟悉的腥气，血腥味她浸染多年，早已熟悉，可眼前两人的动作暧昧过头，让她很不适应。

眼前这景象若是在大街上让人看到，实在是难以解释。

“……”

“那我进去替您揉揉？”

血溅在车厢地板，又开出一滩盛开的鲜红血莲。

程安还有心情幸灾乐祸得想。

他仿佛方才经历一场大战，疲倦至极，惨白的俊脸染着血迹，青黑色眼皮底下透着一种无名的倦意。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