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儿驮着韦兴到达平坦的地带,一个郎中背着药箱小跑着赶到李贽身边,赔罪
可奇迹并未发生。李贽垂眸望着眼前的姑娘,借着马背的遮掩,扯开她腰间因为一路疾走而有些凌乱的衣带。尔后,重新为她结了一个精致的相思扣,嘴角掀起一丝凉薄的笑意:“小娘子的腰带若是太松了,往后会嫁不出去。”
她怎么就不开口多问两句弄清他的打算,上去就直言问出那样羞耻的话?她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民间代服徭役之事屡见不鲜,官府也往往睁只眼闭只眼。但当真要论罪,自然也是有条有款的,随便抽一条出来,都需徒刑半年以上。
他没有与她计较那一巴掌,已经是宰相胸怀。偏她还要来提这回事,上赶着送上脸面,叫他回了一记无声的耳光。
过了许久,阿梨才从无地自容的羞赧中缓过来,问:“真的吗?”
第4章 天边月
至没有那一担酱料重。
李贽将阿梨拦下,接过韦兴,将他绑在马背上。
“我记得你阿兄名叫韦兴,伤者登记在籍册中的名姓却是朱裕。韦娘子还是好好想一想将来如何抹平这其中作奸犯科的勾当。”
“十两,你要不要?”阿梨一直知道自己很卑微。却从不知道自己能这样卑微到尘埃里,求一个男人要她一次。
阿梨望着奄奄一息的兄长,此时才任由泪如雨下。她抓住李贽的手,颤抖着嗓音:“那个问题,你想知道答案吗?”
那头立即接了话:“假的。”
直到阿梨背着他爬到半山腰上,李贽才带着人匆匆牵了马匹过来。
阿梨噤了声。
李贽说到这里,眼神不自禁扫过阿梨晒得嫣红的脸颊。她似乎听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脸上的霞色一直烧红到耳根里,也不敢再往他跟前凑,远远地藏到马身另一边。
背着人上山,阿梨体力再好,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这漫长的一天,她只早上吃了一个小白糕,午后喝了一碗白粥,虚汗从每个毛孔沁出来,总也擦不干。
阿梨拼命忍着眼泪,默然跟在李贽身后。韦兴的腿伤非常严重,若不能得到及时救治,非死即残……瞧李司户人前勤恳务实,端正肃然,人后却是那样浪荡不羁的样子,想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官。
“看在你拾玉不昧的份上,我就发一回善心,给他找个大夫瞧瞧。免得你一时要卸磨杀驴,一时又自荐枕席……”
李贽侧目看来,抿着唇角,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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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银子买一个她这样微贱的女子的一次,他又不是傻子。可她心里知道,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要试一试。万一这世间有奇迹?
察觉到李贽在看她,阿梨将斗笠重新戴上,低低地压下来,挡住大半张脸孔,直到眼角的余光里也看不到他,这才懊恼得掐紧了自己的腿。
阿梨掀起斗笠,难以置信望李贽一眼,才刚涌起的喜悦又如被一桶冰水浇下。
见阿梨面色霎时雪白,李贽忍不住拿马鞭拍了拍她的面颊,讽笑道:“上午打我时不是很能耐?”
眼泪来不及涌出来,李贽已用一颗殷红的野果弹了她额头一下,露齿一笑:“在我治下,为朝廷流过血出过汗的人就不该再流泪。救他是职责所在,跟你没有关系。”
他说话之时,因为山陡坡急,喘|息声渐渐有些粗|重,却是阿梨这一生听过最悦耳、最熨贴的乐律。
她别无法子,只能加快步子,紧紧缀在李贽身边,咬牙要挟他:“李大人如果不请大夫好好救治我阿兄,他往后有个好歹,我会每日去府衙大门闹事的!让全临州的人都瞧一瞧,李司户草菅人命……”
李贽皱着眉,斜睨阿梨一眼。因为山坡陡峭,天气又热,一路不停歇地走上来,他颈下雪白的襟口也汗湿了,这小白眼狼却连一句慰劳的话也没有,反而一张嘴就要反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