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晏玖，两次都不得善终，前者生死相隔，后者求而不得。

季承鄞脸色不大痛快。

季承鄞疲倦的睁开眼睛，一向鲜活有力的身躯突然变得僵硬麻木，仿佛已过垂暮半生。

殿门外，晏玖求见，被中保挡在外边。

他为什么会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梦？季承鄞从不信轮回或者奇奇怪怪的预言，作为玩弄权术的帝王，他曾利用过这些手段迷惑天下百姓，获得声望，一切都是人为制造，他怎会信那些东西？

从前侯爷被陛下冷落，都要闹好一会，现在却不吵不闹，说走就走，很难不让他多想。

他可以心有所爱，前提是不能威胁到他的江山。

“侯爷请回吧，陛下身体不适，不想见人。”

他从一开始就跟在陛下身边，亲眼看着这对君臣携手共度，相知相爱的，两个人从前恩爱那般，他看在眼里，也是真正将晏玖当成第二个主子伺候，不是皇后，更胜皇后。

可是从几个月前，这对君臣就再也没有和好过，往常就算吵了架，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和好。

他不免心中一沉，有些沉重和失望。见证了一段很好很好的感情，方才发现，原来历尽风雨的感情，也经不过时间的考验。

晏玖已经不是从前，绝不会死缠烂打，既然不见，他也不稀罕，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利落，都让中保愣了下。

他凄凄惶惶，执念入骨，更疯癫不止，谁又知晓一生堪称英明神武的帝王突然疯疯癫癫，仅为一人如思如狂。

天上玉京，仙人抚顶，地狱白骨黄泉一切，总有他的痕迹。

无论如何，敢算计他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梦里的他竟然为了这个人霍乱江山，变得疯疯癫癫，求仙问道，季承鄞不太能接受自己为了这个人如此失态。

连接梦见不好的结局，连带着现实中都不想看见晏玖，看见他就想起梦里的一切，难免厌烦。

侯爷又被伤了心，会不会真的……怨着陛下？

他确实对晏玖感到心烦意乱，或许不如当初那般情深意切，却从来没想过让他死。

那些梦并没有让他感怀或者伤悲，而是怀疑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听闻仙人长生不老，法力无边，他成了仙，可授自己不老容颜，腐朽肢体青春鲜活，再见到那人，他也一定还是当年的模样，人间寻不到他，那就天上地下的找，总会找到的。

他感到可惜，又恐惧君王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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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如斯。

季承鄞就连平日的穿戴，也是往年轻时候的模样装扮，全然不顾旁人看他疯子。

还都没有好结果，是在咒他们吗！

他只觉得梦中一切荒谬。

明明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伤寒，却让他梦见跟晏玖的种种，若不是人为设计，他怎么可能在梦里与那人有那么多牵扯。

那么多年来，他们感情一直很深刻，好到中保这个历经世事，没了天真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奢望，他们会好一辈子。

应该是两人都没有给予对方台阶下……现在又被拒之门外，那沈淑妃还被陛下打入冷宫，侯爷来求情都被君王借口不见。

只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一面，季承鄞变得昏庸迷信，佛也好，道也罢，祈求或者招魂，什么荒诞事他都做了个遍，群臣劝阻，他不昔大开杀戒也要达成所愿，开始迷上求仙问道。

唯独这一次，迟迟没有和好的迹像。

折腾来折腾去，一切都是虚妄，人生弥留之际，他握着当年晏玖送给他的泥陶人偶，憾恨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