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时心生悸动,艰难地道:“嫂嫂,饮合卺酒罢。”
傅北时平日不常与女子说话,以为是自己吓着“年知秋”了,暗忖道:我的声音太大了些?姑娘家俱是这般娇弱么?
傅南晰右手无力,眼见喜秤将要坠地,傅北时急急地抓住了傅南晰的手。
倘若……倘若这“年知秋”是他的娘子,他定不会教“年知秋”再长一个茧子。
叔叔,她唤我“叔叔”,对,她应该唤我“叔叔”。
红盖头一揭下,傅北时只见到了做工繁复的凤冠。
傅北时左手扶着傅南晰的腰身,右手抓着傅南晰的右手,用喜秤挑开了红盖头。
傅母搭腔道:“‘知秋’既已醉了,便歇下罢。”
傅北时索性直接从“年知秋”手中拿走匏瓜,突然,他觉察到自己的尾指不慎蹭了一下“年知秋”的掌心。
年知夏脑中顿时起了一个念头:我若能化作这滴合卺酒该有多好?
“年知秋”的眉眼一下子映入了傅北时的眼帘,这双眉眼被摇曳的烛光笼罩着,楚楚可怜,却丽色无双。
“多谢。”傅南晰咳嗽了一声。
傅北时将傅南晰扶到了“年知秋”面前,傅母将喜秤塞进了傅南晰手中。
第三章
合卺酒被一瓢匏瓜盛着,两瓢匏瓜柄间系着红绳,匏瓜味苦,酒液微甜。
为了方便饮合卺酒,傅北时先将傅南晰扶到床榻边坐下,自己才坐于“年知秋”身侧。
傅母端了合卺酒来,一盏给“年知秋”,另一盏碰了碰傅南晰的手,便转而给了傅北时:“北时,南晰饮不得酒,由你替南晰饮了罢。”
分明只是细细的茧子罢了,乃是寻常事,他居然觉得心疼了。
但这样的妄想是决计实现不了的。
这尾指滚烫难言,仅仅是一息的停留,足以透过掌心,直抵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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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为了提醒自己“年知秋”的身份,他先是唤了一声,才接着道,“嫂嫂,兄长饮不得合卺酒,今日由我代之,委屈嫂嫂了。待兄长痊愈,嫂嫂可与兄长再饮一回合卺酒。”
傅北时放下匏瓜,继而朝着“年知秋”伸过了手去。
音。
傅北时将空空如也的匏瓜放于桌案上,待他再度回到床榻前,见“年知秋”面染桃花,问道:“嫂嫂,你醉了么?”
年家并不富贵,但在平民百姓中亦不算差。
年知夏饮尽了合卺酒,却没能从中尝到一点甜味。
傅母见自己的小儿子迟迟不饮合卺酒,催促道:“北时,你嫂嫂已将合卺酒饮了,你何以不饮?”
年知夏心虚得浑身一颤,装模作样地按了按太阳穴,方才答道:“叔叔,我不胜酒力,确实有些醉了。”
年知夏心下百味杂陈,迎亲的是傅北时,拜堂的是傅北时,宴客的是傅北时,揭红盖头的是傅北时,连饮合卺酒的都是傅北时,然而,他的夫君却是傅南晰。
年知夏正垂着首,闻言,抬起首来,望着傅北时,启唇道:“多谢叔叔。”
歇下,洞房花烛……
傅北时仰首将合卺酒一饮而尽,由于饮得过快,咳嗽了一声,与此同时,有一滴合卺酒自唇角迤迤然地滑落,磨蹭过下颌、脖颈、咽喉、锁骨,没入了衣襟。
这合卺酒意寓着夫妻一体,同甘共苦。
年知夏忐忑至极,低垂着双目。
年知夏一时间不知傅北时要做甚么,满目茫然。
而年知夏霎时羞红了眉眼,这是他时隔四年,再次碰触傅北时的尾指。
傅北时端着合卺酒的右手青筋全数凸起,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才没有将盛着合卺酒的匏瓜捏碎。
这掌心并非细皮嫩肉,而是生了细细的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