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时年仅二十又一，许是高居京都府尹之位的缘故，一旦用严肃的语调说话，官威便出来了。

见母亲取了帕子，欲要为傅北时擦拭衣袂，他近乎于急切地夺过了帕子：“由我来罢。”

年知夏不说话，只是垂下首，帮着傅北时擦拭衣袂。

傅北时奇道：“再过半月，便是秋闱了，我听闻嫂嫂的二哥打算参加秋闱，这时候为何四处游历去了？”

年母断没有苛待他的道理，显然这已是年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茶叶了。

在这京城中，与年知秋八字一样的尚有俩人。

“无妨。”傅北时环顾四周，不见“年知夏”，发问道，“二哥何在？”

年知夏顿时毛发倒竖，佯作镇定地道：“二哥四处游历去了。”

他低低地吸了口气，接着从容不迫地望着傅北时的双目：“二哥自认为这回秋闱准备不足，定会落第，所以弃考了。”

他自小未受过苦，却原来劣等粗茶是这般滋味。

年知夏觉察到傅北时身体僵硬，手背青筋暴起。

他分明不喜欢脂粉香，甚至认为有些脂粉香可谓刺鼻，但他却被“年知秋”身上的脂粉香酥软了骨头。

傅北时与“年知秋”四目相接：“嫂嫂，可需要我派人寻找二哥？”

傅北时是否讨厌他的亲近？

“年知秋”所言在理，但直觉告诉傅北时，这年家有所古怪。

表面上，他并未再就此事试探年家四人，而是缓和了语气同他们闲话家常。

思及此，他骤然听得傅北时道：“嫂嫂，够了。”

年知夏见傅北时不作声，心里发毛，傅北时身为京都府尹，断过不少案子，既然发现了疑点，能被如此轻易地糊弄过去么？

“年知秋”白腻的后颈一览无余地映入了傅北时的眼帘，他忍了又忍，才未将“年知秋”推开，更未将“年知秋”拥入怀中。

良久，傅北时撇了撇茶末子，开口道：“诸位不必这般拘谨，我是替兄长陪嫂嫂归宁的，可不是来此处查案的。”

打住，打住，不得妄想。

傅北时堪堪饮了一口茶水，便觉得难以下咽。

“年知秋”不想劳烦傅北时，傅北时便觉得自己必须劳烦这一回。

——迎亲之时，他并未见到年知夏，以为是年知夏不忍妹妹为一久病缠身之人冲喜，是以，并未细问。

年知夏直视着不怒自威的傅北时，又喜爱又胆怯。

母亲生怕冲喜的新嫁娘不知好歹，是个灾星，反而害了兄长，命人将三人的底细都彻查了一番。

年知夏悄悄地看着傅北时的唇瓣，暗道：这茶盏是我用过的，换言之，我间接同北时哥哥接吻了。

年知夏确实预备参加秋闱，但他冒名顶替年知秋，嫁入了镇国侯府，哪里还能参加秋闱？不过他并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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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阅过调查结果，自然知晓年知秋的兄长年知夏很是聪颖，被书院的先生寄予厚望，认为其有望摘得解元。

他心生疑惑，却也不问，聘礼既已给了年家，自当由年家处置。

傅北时落座，一面迤迤然地饮茶，一面毫不避讳地观察着年父、年母、年知春以及“年知秋”。

年知夏摇首道：“不劳烦叔叔了。”

傅北时嗅着“年知秋”愈加凑近的脂粉香，心如擂鼓。

年知夏面不改色地道：“婚期订得急，二哥不知游历到何处去了，联系不上。”

傅北时将信将疑：“我听闻二哥成绩不差。”

傅北时又问道：“惟一的妹妹成婚，二哥为何不露面？”

年知夏叹息道：“二哥兴许是怕让爹娘失望，心理负担太重罢？待二哥想通了，自会回来。”

年家四人佯作镇定。

最终，母亲选中了年知秋。

但他记得聘礼中有不少一两千金的名茶，年家为何不拿出来？

年家其余三人纷纷附和。

声“岳母”……

年知夏后退一步：“是嫂嫂冒犯叔叔了。”

年知夏兀自坐下，向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三人亦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