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珠顺着车窗流下，沈虞头抵着窗户，脊背颤抖着，眼泪一滴滴落在车坐垫上。

那个被无数女孩珍藏在相册的温折，被自己这种人抛弃原则，敲碎一身傲骨。外婆说的没错，她从未拥有为自己过错负责的担当。

周宪上了车，司机收到指示，发动轿车。

后一刻，似有清风拂过，有温暖的温度从身侧传来。

沈虞没再管，僵硬着步子，走到因为等待多时已经下车的周宪。

最终是温折先开口，他看着她，道：“你已经半个月没来学校了。”

温折问出这句话后，是一阵漫长到窒息的沉默。

沈虞飞速钻上车，到此时，才敢透过车窗，目光仓皇地寻找温折的身影。

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一时的仇恨和莽撞，让她做出了一件多么不可理喻的事。

“小虞。”男生极其艰涩地说出一句：“能不能…不分手？”

这一面，是时隔八年，三千多个日夜，沈虞最后一次见温折。

良久，温折喉结动了动，淡白干裂的唇紧抿，突然，他弯下脖颈，一瞬间，似卸去了所有的傲骨——

冗长的记忆回笼，梦中的自己似乎一直在哭。

……

“我要转学了。”

怕眼泪夺眶而出，沈虞不停眨着眼，她胸膛剧烈起伏，忍住胸腔快要窒息的疼。

她僵硬着身子，把手中的伞塞进温折手里，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回去吧。”

“分手？”温折瞳孔涣散了一秒，又朝她走近一步，眸色深黑，“你要和我分手？”

温折朝她走近一步，纤长眼睫不停颤抖着，“你没和我说过。”

他明明说过她恶心，这还…不算分手吗。

沈虞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温折没接她的伞，任由其跌落在地上。

放过他吧，沈虞在心中说，也放过自己。

太苦了，连喉间都发涩。

是…温折。

沈虞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抬头看他的勇气。

多日未见，他头发长了些，皮肤更白了，却是一种死气沉沉的苍白。

沈虞眼睁睁看着，男生模糊的背影在透明的雨幕里越变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重重滋味，沈虞都在这如火烧的回忆间品尝了遍。

温折猛地抬首，眸中具是不敢置信：“转学？”

四目相对间，沈虞听到了自己宛若擂鼓的心跳，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沈虞害怕地躲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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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沈虞忍住到眼边的眼泪，抬起下巴问：“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不知何时，男生已经转过身来。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模糊了车窗，他就站在雨里，脊背僵直，也没有拿她给的伞。

对于温折这样光风霁月的男生来说，她于之他是什么？是歧途，还是污点。

“京城。”沈虞不敢看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回来了。”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周宪难得没有教训她，只是抬首远眺，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他的男生身上。

影，浑身剧烈一颤。

沈虞感觉自己陷入了柔软的云层，陷入了更深层的沉睡。在这个梦境里，她看见自己走在苏城的水街。

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少年终于等到最后的宣判——

天边乌云密布，不停有雷声轰鸣，天色愈发暗沉。

那个始终对他笑得肆意张扬的少女，动了动红唇，面无表情地反问他：“你是不是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