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痛哭出声,双手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十来个耳光,那娇养得白嫩的小脸顿时红肿起来:“夫人,奴婢知道如今说什么您都不会原谅奴了,奴也知道自己辜负了您往日的恩情,这些天恨不得寻根绳子吊死,只是死前定要在您跟前表一表冤屈,实在是二爷他……”
说到这儿,良玉捂住脸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葡萄……
“瞧瞧。”玉珠拊掌冷笑:“我这个受害者尚且没敲登闻鼓喊冤,你这个帮凶倒先叫屈了,还给我交代下一条命,我若是不体谅你,岂不是要逼你去上吊?”
玉珠心里一咯噔,那天晚上十三给她提了一篮子葡萄,说是从鄯善运来的。
良玉本就生的圆润丰满,这会子脸蛋儿红扑扑的,像刚蒸熟的芙蓉糕,她忙往回扯自己的袖子,轻跺了下脚,“奶奶估计恨透了我,怕是一眼都不愿见我,万一惹她生气了,犯了那种病怎么好?您何必将我拉过来。”
良玉此时满头热汗,半张着口,怔怔地望着玉珠。
玉珠缓缓走到良玉跟前,用小香衫抵在女人下巴,迫她抬起头来。
陈砚松扬起折扇,瞪大眼恐吓:“你去不去?”
“你从小伺候二爷,心更向着他,也能理解。”
“良玉啊。”玉珠摇头叹了口气:“我是远嫁来洛阳的,人生地不熟,陈府遍地都是势利眼,每个人恨不能揣一百八十个心眼子,只有你跟我掏心掏肺,我丢了孩子,镇日介魂不守舍的,你外替我盯住陈砚松,内替我料理好家务,我以为你是好的,真把你当妹妹般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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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我奶奶。”玉珠再次打断这女人的话,盯着她,手却指向陈砚松,“我早都同他和离了,姑娘这声奶奶,妾身实在当不起哪。”
夫妻一场,哪知最终生分到如此地步。
一晃神,玉珠就不受控制地落泪了,她没哭出声,咬牙切齿地瞪着陈砚松,直把这无耻的人瞪得不自在了,低下头了,才恨恨地说:“我还敢吃你送来的东西么?拿走。”
些罢。”
良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噗通一声跪下,将瓷碗放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响头,顿时哭花了脸,双手合十捧在胸前:“奶奶,您是仁厚的菩萨,最能体谅我们这些身不由己的下人了。”
陈砚松立在桌前,人不动,眼睛瞟向不远处的玉珠,“都是你爱吃的菜,我还特让人买了些新鲜的葡萄。”
良玉剜了眼她二爷,唯唯诺诺地挪过去,时不时地偷偷瞄玉珠,舀了碗汤,双手捧着端过去,屈膝给玉珠见了一礼,笑道:“奶奶,今儿实在是热,后厨熬了些酸梅汤,您尝尝罢。”
玉珠毫不留情地揭破:“人心隔肚皮,总要经历点事,才能看出这颗心到底长什么样儿,你真的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做大奸似忠,现在回想一下,我和陈砚松感情好的时候,你尽心竭力地侍奉,当我俩开始出现隔阂时,你立马在我跟前提起陈砚松私下去百花楼找云娘子的事,不得不说这手真高明,你哥哥阿平是陈砚松的心腹,陈砚松一直在外头和各路女流鬼混,难道你哥就没在跟你透露半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同我说,好
“只是做人可不能没有丢了起码的良知和德行,那天在观里,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暗示我,可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不要再说什么被逼无奈,都是女人,你心里想什么,咱们彼此清楚。”
听见这话,良玉羞愧地低下头,啜泣不已。
“怎么,我若是不体谅,就不仁厚了?”玉珠冷笑着打断良玉的话。
这几日玉珠没有吃过一口他送来的食物和水,都是吃门口那俩护卫吃剩的,用她的话说,这样才能确保没被投毒。
玉珠冷着脸转身,轻摇小香扇,一句话都不说,就死盯住良玉。
陈砚松紧抿住唇,没敢回嘴。
良玉银牙咬住下唇,拼命的摇头:“不不不,奴的意思是,奶奶您……”
良玉急得跪行了几步,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不是的夫人。”
陈砚松叹了口气,快步走到门口,强行将侍立在外头的良玉拉进来,杀鸡抹脖子般给良玉使眼色,压低了声音:“你素日和她好,去劝她吃点热乎的,不然这酷暑里人要扛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