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玉并不动筷，只笑道：“本宫不饿。”

裴漠将两个金黄的煎蛋卧在烫面中，从砂锅中夹了个鸡腿，再点缀一把翠绿的葱花，将冒着热气的大碗往灶台上一放，随手解下围裙道：“好了，公主请用膳。”

这是自打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梦到前尘往事。

这天夜里，李心玉做了个梦。

裴漠拧眉：“可你一口都没吃。”

正感慨着，裴漠忽的抬起头抹了把嘴，墨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暖的笑意：“以后公主想对我好，直言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见到裴漠一副局促的模样，李心玉摆摆手，道：“行了，逗你玩呢！这碗面本就是给你吃的，你受了伤，多吃点才会好得快。”

两相为难之下，她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用一种最玩世不恭的态度否定了自己与裴漠的感情。‘玩玩而已’四个字，真是最可怕的魔咒，亦是一切灾难的开始，它将她与裴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温情，击打得支离破碎。

李心玉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使唤道：“你多放些面条。”

与武安侯郭忠家的亲事定下来的那日，李心玉亲手将裴漠的奴契还给了他，说

李心玉托腮望着他精致英俊的面容，笑道：“看什么呢？快吃吧。”

裴漠犹豫着拿起筷子，将汤面拌了拌，又抬头看了李心玉一眼，似乎在确认她的决定。

李心玉：我要收回那句话，十七岁的小狐狸一点也不可爱！

身上。”裴漠伸手将李心玉挡在自己身后，接着又在另一口锅中烧水烫面。

裴漠无奈，又烫了一把面条，用竹筛捞出，装在大海碗里。热腾腾的面条上撒上一把干海米，用砂锅中熬了半宿的鸡汤一烫，顿时鲜香四溢。

裴漠是真的饿了，也不多言，端起碗大快朵颐。他吃得很快，却很优雅，并不会发出哧溜哧溜难听的声音，哪怕是历经四年奴隶生活，也并未抹去他刻在骨子里的贵族礼仪。

梦里的她依然能体会到裴漠被按在雪地里时，那种无处可藏的恐慌。李心玉清楚地知道，与仇人之子——一个奴隶私相授受，这在父皇和太子的眼里意味着什么。

她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还没准备好承担一晌贪欢带来的恶果。她喜欢裴漠吗？自然是喜欢的。可是父皇和哥哥宠了她十八年，她没法直视他们失望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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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堂堂帝姬，向来挥金如土，还怕浪费一碗面条？放吧放吧。”

花开叶落，云卷云舒，真是一段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岁，连空气都会散发出醉人的甜香。

“这里已经够一碗了，再多怕公主吃不完。”

可惜再甜的梦境，亦如阳光下的泡沫，终有破碎的一天。

见到他这副毫无防备的、赤诚的模样，李心玉只觉得心头莫名一软：十七岁的裴漠真的太可爱了。

第20章 前尘

梦里有她在碧落宫与裴漠初见时，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有她戏弄裴漠时，他那因恼怒而微红了的脸；有她与裴漠躲在书房的雕窗下，那个小心又热烈的初吻。那时，她的裴漠眼中没有仇恨，没有怨怼，满眼都映着她的笑颜，一遍又一遍撒娇似的恳求她：再亲一下，公主，再亲一下好不好？

“还不是我的小裴漠秀色可餐？”

第一次醉酒失了分寸，与裴漠一度春宵，裴漠亦是一遍遍亲吻她的眼唇。那时的李心玉醉得不省人事，调戏完裴漠倒头就睡，哪还看得见他眼中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