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弯下身抬起男人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这一使力，男人被迫坐了起来，眉头骤然一紧。

“主子呢？”

姜肆吓得一颤，恍然抬头，一下撞上一双冷漠无情的黑眸，那人看着她，目光似漩涡一般能将人吞噬。

第二章

姜肆卯足了力气要将他抬起，但没抬动。

但李婶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将她叫住，欲言又止。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道：“我是清水县人，会一点儿医术，我可以救你。”

大概半柱香后，一人踩着石滩快速赶来，在一摊血迹前停下，那人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包子，睁大了双眼，看到地上空无一物，手在脑后抚了抚，张望四周，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男人始终看着她，眉心却由微纵慢慢舒展开。

姜肆被猛然抓住了手，一瞬间脑中空白一片，她下意识想要将手抽离，向后挣脱的时候，那人忽地加紧了力道。

“你是谁。”

所以她并不是在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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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眶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她看到他眸中的冷然淡去少许，然后手上的力道便松开了。

她去时李婶当家的也在，姜肆不便久留，跟李婶道完谢便要拉着阿回离开。

男人闭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他声音低沉哑涩，却没有重伤那般有气无力之感。

男人放开她，左手无力地搭在地上。

包扎好了，姜肆起身，拿着药篓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用力一撕，瞬间扯开一道口子。

末了，一本正经地加了一句：“我是说‘不，我害怕’。”

伤口狰狞，皮肉外翻，但幸好没有伤及肺腑，姜肆松了一口气。

“婶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姜肆在门槛外面，回身看着李婶。

她压着嘴角，将止血的药草敷在他伤口上。

手里还比划着——

姜肆有条不紊地处理他的伤口，凭借蛮力从他衣角上撕下一块布条，将伤口包扎，她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他打扰恫吓，很快就完成了应急治疗。

姜肆心里咚地敲了一下，莫名就压下了惊惧和恐慌，这声音很好听，沉稳，冷静，叫人忍不住全然交付信任。

无人处，男人黑眉微微一挑。

姜肆心中惊惧，双眸染上一层水色，一下子跌坐在地。

男人再次睁开眼睛，淡淡地瞥她一眼。

“你也用点力，行不行？”姜肆一把细嗓，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明明带了些不耐，听着却像在撒娇。

然后她就好像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姜肆伸手想要将捣碎的止血草药敷到他伤口上，指尖刚刚触及他皮肤，忽然，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

男人对她的举动并不感到震惊，也没有丝毫兴趣，他转过头看着漆蓝如墨的天空，看着高悬在头顶的月亮，仍旧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表情。

姜肆去而复返，将药篓扔到一边，脸上有些恼恨，不知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

长久的沉默。

仿佛在嘲笑她明明害怕还故作逞强。

姜肆没听到回话，但男人腿上用力，环着她肩膀借势站了起来，她没顾药篓，撑着男人往回家的方向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还好上山途中摘了一筐草药，里面正好有止血的。

“你不害怕？”他忽然问。

将她的惊叫也一并吞噬了。

但他耳力极好，他听到本该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忽然停滞，然后折回，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可在姜肆眼中，那人脸上一直端着无尽冷意，像是野兽在打量着猎物，她咽了一口气，垂眸睇着他，努力遏止住颤抖的手，轻轻道：“你的伤……不止血会……没命……”

姜肆费尽千辛万苦将男人拖回了陋舍，将人安顿在床上之后，她第一件事是去李婶那里将阿回接回来。

姜肆迟疑一下才回答：“不……怕。”

夜，静谧深邃。

“我这么大一个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