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能同寝,死后总要同墓。
可她现在连他的声音都认不出了。
魏玉的声音她倒不会认错,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明白。
那个曾经京城最受娇惯的娇娇儿,哪里吃过什么苦头。
这些苦头全是因着他,他心头百般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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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凝着床帏后的人,听着她的叱责,心下便如同让人刺了一刀般疼痛。
若是梦,未免太逼真了一些。
是她真的听到了。
但现在连那么个可以容他想象的未来都没了。
意识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间小小的酒舍,听到了隐隐约约传来的女子哭声。
不管是什么人,在这种时候搞这种场面来作弄她,也太让人生气了!
她的腕子攥在手中,便如同捏着一枝细细的花枝,细的让人忧心一折就会断。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怎会今日又梦见他?
他应该远在泰山陪圣人封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到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单薄的身躯,浓妆也掩盖不住的病色,心中一悲。
躺的太久,被子她又拉的很严,整个人都被捂热了。
他慢慢蹲下身,南欢眉心皱得更紧了。
顾安将手伸进床帏攥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
多半是另有缘故,说不准是有人冒充。
顾安垂眸无声望着床帏后那道窈窕的身影良久,方一进屋,他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苦涩药味,此时走到床前,药味便愈发浓郁了。
不,不是梦。
他双手握住她的腕子,含愧道:“别叫。囡囡。我是魏玉啊。我来接你走。”
她下意识回头向身后的人看去。
他眼中翻涌着各种情绪,一点点握紧了手里这只手。
“囡囡,我来见你了。”
南欢一惊,“哪里来装神弄鬼的浑人,放开我!”
从前他还能想着旧日少女皎月般夺目的面貌,用他们未来的日子还长,他会好好补偿她来宽慰自己。
明月将坠,若是囡囡死了,他即便有朝一日手掌大权,恢复旧姓,也没法再将她明媒正娶的迎进门。
曾经多么细嫩的一双手,如今掌心竟然粗糙如仆从一般。
她掀开被子,伸出两只手臂,放在被子上。
囡囡曾经多么依赖他,旁人一抱就哭,但只要听着他的脚步声就开心。
男子着一身浅霜色的锦衣,隔着一层朦胧的床帏看不清面目,周身的风流俊俏依旧,倒像是旧人入梦。
不知躺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死都死得这般不清白,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子以他人的妻子身份下葬。
南欢猛地睁开眼睛,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收回视线,躺平望着头顶的床帏,长叹了一口气。
她透过床帏向外看去,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自己的床前。
南欢眉心微皱,怀疑自己仍在梦中,却又不明。
他此刻方才真正意识到,那些道听途说而来的‘南氏女这几年过的很苦’的分量,这几年是真的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