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刮起一阵疾风，吹得窗棂作响。

并不显突兀，秀美下，一双清亮如明月下的湖泊的眼睛半垂着，没多看梳妆台上的铜镜，便手下利落地将缕缕青丝尽数盘了上去，盘成了规规矩矩的妇人发髻。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给老夫人问安了。”

项宜说是，“母亲多加件衣裳吧。”

当年大赵氏留下谭廷、谭建两个年幼的儿子无人照看，而谭氏族人又对嫡枝宗子的地位虎视眈眈，谭家便与赵家商议让小赵氏续弦进来，照看两个幼子。

乔荇不好再多说，只能不甘心地叹了口气，伺候项宜净了面，替她浅浅染了眉，便一路挑着灯，伴她去往老夫人的住处。

“怎么不一样？您比大姑娘又能年长几岁？”

小丫鬟听了话要去，赵氏又唠叨着补充。

“夫人要不把头发散了吧，奴婢昨儿看大姑娘梳了个江南流行的发髻，端地是好看，咱们便把那新发髻变变样子，也梳一个来。”

老夫人住的秋照苑离正院路程不短，两人顶着寒风一步没敢停留，到秋照苑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幸好没晚。

但自从嫁到了这谭家来，项家姑娘变成了谭家的宗妇夫人，别说堕云髻了，连时下流行的妇人发髻也并不梳了，每日规规矩矩地梳着最挑不出毛病的发髻，然后簪上一只银簪，就没了下文。

赵氏性子闲散一些，在谭家做宗妇这些年做的十分辛苦，待项宜嫁进来，便急忙将这些事情都推给她来担。

在夫人心里，来谭家就是做事来了，至于旁的从不在意。

乔荇就知道夫人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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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荇并不喜欢夫人的妇人发髻。

乔荇是项宜奶娘的女儿，两人从小就在一起，项宜知道她疼自己，递去安慰的笑意眼神。

赵氏说自己倒也无妨，顶多不出门便是了，但她有想起了旁人，叫了身边的丫鬟。

旁边伺候的嬷嬷都笑起来，“老夫人可太为二爷和姑娘操心了。”

可再怎么样，夫人也是嫁进来谭家，嫁给了谭家宗子......

“去传话给二爷和姑娘，今日都不要来请安了，莫要着了风寒。”

“好了，我们来谭家又不是攀比来了，做好我们的事便是了。”

乔荇还要说什么，项宜已经起了身来。

项宜在旁笑着，接过丫鬟手里的茶，亲自给赵氏斟了奉到手边。

说是老夫人，但赵氏年纪不算大，尚不及不惑之年。

项宜听了笑了笑，“姑娘家金贵，自然要梳妆得俊俏一些，我难道还同姑娘一样吗？”

在项家好端端的，嫁到谭家就褪了色。

项宜请了安。

“让他们把炭火都烧起来，多穿衣服，不要出门，万不要冻着了。他们两个又不是那等身强体健的，冻着可怎么得了......”

夫人从前还是项家姑娘的时候，鬓角留着细长的辫子，浓密的青丝梳起来的堕云髻，只需坠几颗东珠，便令人见之忘俗。

她希冀地看着自家夫人。

更有丈夫新婚一月便进京赶考，留她一人在家，中了第后在京做官，三年都没回家了。

不过是姑娘有人疼，您在这里没人疼罢了......

赵氏讶然，“这般大的风？”她问项宜，“今日外面是不是更冷了？”

当下赵氏也才刚起身，胳膊支着脸，由婆子伺候梳洗，见项宜来了，才打起几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