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玦是什么人？他怎会想不到李梵清的弦外之意。裴玦眼神渐冷，本是半弯着的唇角此刻也垮了下来。

裴玦望着李梵清，那眼神极为认真，似在瞧稀世珍宝般。好半晌后，他开口道：“你便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吗？”

第41章 拿乔

“是说我强逼于你，拆散你同沈大之事？”

李梵清失笑，反问他道：“你觉得我还有‘名声’可言吗？多一桩、少一桩，真一桩、假一桩，于我而言皆是虚的，又有何好在意的呢？”

坊间关于她的传闻，除了夸赞一两句美貌之外，从来没什么好话。当然，于女子而言，夸赞美貌虽是美事，可太过美貌，或仅仅独有美貌，也就算不得什么好事了。君不见妲己、褒姒之流，总逃不过“红颜祸水”四字。

“我翻来覆去想过许久，最后我想，或许并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不愿意罢了。不过，既然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同我说说你的原因。”

“何处不妥？”李梵清心下称奇，她此举全然是为裴玦着想，怎地他还觉得不妥？

“坊间传闻本来就是事实啊。难道不是我自己承认下药强逼于你，父皇这才为你我赐了婚吗？”李梵清顿了顿，又道，“至于父皇有没有断你出仕之路的心思，我就不便妄加揣测了。”

李梵清站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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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玦眼神一沉，却仍点头道：“亦有人说，乃是陛下不愿裴府坐大，要断绝我出仕之路。”

事实如何？裴玦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

李梵清暗赞裴玦孺子可教，道：“所以你也不必因此感到为难，就当作未曾与我成过亲便可。”她本还想说，待日子久了，她自会主动提出与他和离。只是今日是新婚之夜，李梵清怕裴玦多想，斟酌之后还是未将这话说出口。

“……你说的‘好好过日子’，是怎么个过法？”

“裴积玉，我曾想过，你当时不愿接旨，会是个什么原因。”

“我知道了。”裴玦揉了揉眉心，思绪也转了个弯，“假使我当真与你做出恩爱不疑状，世人也不会相信，只以为是你逼迫于我。”

青庐内一时静默无声，只有外间笙瑟鼓乐断断续续，透过青罗帷幔传入庐内，勉强造出一缕生气。

李梵清的声音温柔，沉如静水，又似陈酿，直教裴玦意动神摇，欲将她这几句话含在口中，反复咀嚼回味。

“旁的夫妻如何过日子，我们便如何

“因为，我是真的有想过，今后要与你好好过日子的。”

李梵清抬眼，不答反问道：“那你说说看，这事实又是如何呢？”

“没有。”李梵清将这二字说得决然冷硬，本是因她不愿听到虞让的名字，却教裴玦误会她是对自己决绝。

按大燕祖制，其实向来也是如此。公主日常居于公主府，传唤驸马时，驸马才可过公主府。只是，李梵清的公主府乃是多年前所建。因她当时要嫁与虞让，公主府便建在了晋国公府所在的隆庆坊，与原晋国公府一街之隔。这回婚期仓促，加之李梵清自己住惯了隆庆坊公主府，也就未提出要在裴府宣阳坊兴建新公主府之事。

裴玦负手而立，站在她面前，正色道：“公主不知坊间如何传闻吗？”

“这恐怕不妥。”

“我明白。”李梵清敛眸，“你若是不惯，日后我居公主府，你仍住在裴府就是了。”

如今倒是见外得很。

“公主厌弃我？是因为公主心中还有……”他又钻入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牛角尖中，不得出来。

在李梵清想来，以裴玦的性子，还有她与裴玦如今的隔阂，恐怕他也不会愿意日常往来公主府。是以她还是决定居于隆庆坊，这样也与裴玦相去甚远，二人自能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裴玦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只道：“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