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濒死的人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吼。

“傅晏，你要不要紧？”

“他得罪了人，小姑娘，就你这小身板可别来沾边。”

宋洇只以为是普通的小混混，在这一刻才真实地手脚发凉。

陈哥提着刀，手中的冷刃一寸寸落到了宋洇的脸颊旁。

宋洇抬了眼看他，几乎是下一瞬耳畔响起警笛的鸣响，是她报的警起了作用。

宋洇弯着身体，仰头看着少年唇色泛白，倚靠着墙壁，身上被打得痕迹经由时间发酵，变成一块一块的淤青。

嗜血的味道蔓延开来。

很阴暗的角落，宋洇第一次知道京城有这样见不得光的地方。

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没问他为什么招惹了京城傅家，也没问他与那些人有什么关联。

她尽量表现得冷静自若，可眼前的男人显然是亡命之徒，哪儿管你怕不怕。

眼睫一颤。

这是在恐吓。

不是累的，是疼的。

“别碰她。”

剧烈的喘息让她的肺不断震颤，像是风吹过狭窄的山谷。

宋洇有些焦急，一双澄澈的眼睛牢牢地锁在少年身上，直觉自己好像要哭，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没事。”傅晏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腹部应该有伤，站直身体时牵扯到微微抽气。

宋洇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坐在地上喘息的少年，突然出了声。

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他艰难地吐字，声音不大，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楚。

第一次见面时，她与他隔着窗玻璃对视，看不真切，只记得他不服气的眼神，像是一场酝酿多时的肆虐风暴。

傅晏很熟悉这一片的小路，七拐八弯，带着她到另外一边的角落。

密密麻麻，千疮百孔，都是伤。

“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他将自己身上沾了淤泥的外套盖在宋洇的身上，快速将宋洇裹好，然后傅晏牵过少女的手，坚硬的声音像是凿穿宋洇被教导出来的大小姐假面。

他从身后将陈哥踹倒，然后奔跑到少女的身前。

少年松开了她的手，额头上细密的汗缓缓滴落。

陈哥耸肩一笑，深觉不知者无畏，将怀里的刀亮了出来。

而现在她终于能清晰看到他灵魂上被人镌刻的细节。

寒光四溅。

只是很在乎，“为什么救我？”

他冲上前，那双浅色的眼睛像是碎掉的玻璃，在阳光下光彩荧荧，看起来扎人得很。

他身上有好多伤。

汗毛直立。

陈哥虽然冷血，但不至于不懂规矩，在京城这样的圈子，路上找出来一个人都不见得是普通人，更何况这里是内环，靠近市中心的地方。

青青紫紫，像是杂乱随意的调色盘。

不过片刻，宋洇细瘦的心脏却突然喘不过去。

陈哥用长满老茧的手摩挲刀面，眼神里流露几分阴寒。

宋洇长这么大，被保护得很好，很少见到这样的血腥与残忍。

“跑——”

少年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散落的黑发挡住了一双眼睛，只有挂着伤痕的唇没有一丝弧度，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白皙的皮肤是上好的羊脂玉，又脆弱得紧，甫一贴近，便有轻微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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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她的手毫不怜惜，是绝望的人奋力的一击，让她觉察到疼，手像是要被掐断了一样。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哗啦啦的，热烈得好似有形状。

趁此空荡，那个狼狈的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傅晏挥起拳头，猛然打在压在他身上的混混的身上。

只是没想到这个漂亮得像是脆弱花骨朵的姑娘，不知畏惧地重复了一声，“我已经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