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时琉略微动作，便要疼得轻声抽气，算是确认过自己再无能出一剑的余地，少女仰起失血而苍白的面颊。

而便在那四人要动手的时刻，这片血腥气沾染的山谷前——

身后空无一人。

一声震骇到嘶哑的吼声急剧地挣出。

这是他们此行的底牌。

他便那样毫不设防地迈入圈中，到伏地难支的少女身前。

酆业收拢手臂，抱紧怀里单薄纤弱的少女。

然而一句话便震退了他们的那人好像对此一无所觉。

那第四个呢？

到此时他才突然想起来，在一切斗法开始之前，他明明记着，场中玄门的修者弟子，总共是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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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这样重的伤，他们都无法想象她是以怎样的心志支撑着自己还要再一次爬起、再一次面向那些锋利的、只会毫不留情撕开她血肉的冰冷刀兵。

在场所有人面色陡变，因为他们同时被提醒了一个问题——

“……”

“看哪呢。”

酆业在时琉面前停住，他单膝跪地，本就冷淡疏离的眉眼此刻更透着一抹要凝上冰棱似的霜寒。

围着时琉的四人身影骤动——

山风拂动的草木忽停。

瘦猴和老狱卒沾满血污的脸交替着在时琉面前晃动，那些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传来的声音令她栗栗。

他们不相信这样的天骄少女，暗中相护的人会真看着，还舍得她如此重伤濒死。

风声疾啸。

一个低哑微寒的声线，兀地出现在褐衣老者的耳后。

明明年纪轻轻，该是涉世未深，却有豁上一切孤注一掷的不要命的狠劲。

她生咽下那口涌上来的血，咬牙。

明明他们记忆中确有第四人的存在，那为什么，他们又好像全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这个人？

出手的四人都在此时皱了眉——他们每个人手上都不乏这些名门世家的子弟的人命或者鲜血，可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女。

“……”

褐衣老者忽地心底一寒。

那个熟悉的低哑声线，懒散地从他侧方响起。

时值此刻，已经没人相信少女在一切斗法开始之前，像是跟什么暗中存在的人说的那些话了。

少女强撑着，以断剑支地，慢慢颤栗着起身。

“她倒不像是玄门教出来的柔弱废物，”褐衣老者眼中都露出欣赏，但更浓重的还是忌惮，他轻一摆手，“杀了吧，给她个痛快。”

“……”

“对不起。”少女轻声。

但并非是战，而是不约而同地退——他们退到不久之前包围时琉的站位。若是宗主峰那位素来不务正业只喜欢研究丹药阵法的三师兄展天鹤能看到，便一定能有所察觉，面前几人站的是一道简型阵法。

“玩够了么。”

“你说……要杀了谁？”

杀了一个，绑了一个，围了一个……

他听见像有人在胸膛的空荡里轻叹了声。

像一只无形的神明之手，在一个呼吸里，掠走了这片天地间的一切风与气息。

草地上诡异地寂静。

魔终于抵不过，略回温地松了眉眼。

“……”

他比所有人修为更高、神识更强，于是反应也更快——

了、他！”……

“第四个人！！”

只有一片远处的林木被它拂动。

“！”褐衣老者面色急变，身都没转便是轰然一记拳风重落向后。

在这道阵法加持下，合他们数人之力，足够送阵法中央三名以内的化境巅峰大能归灭。

那双瞳子像琉璃琥珀一般，清沁着，灼灼燎人，也沁透了他眉梢眼尾雾沉的躁戾。

和着那声叹息，酆业伸出手臂，失力倒下的少女正向前微微踉跄地一跌，跌入他怀里。

围着时琉的几人不约而同露出残忍或冰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