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而清脆，施黛后知后觉，那是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

怀中的少女绵软纤细，闭上眼后，看不见他眼中的渴求与贪念。

外人无从察觉，江白砚体内有邪气如潮。

现在醒来，跟前连一丝光线也不剩下。

是梦吗？

他抱得紧，叫人难以动弹，施黛刚挪脑袋，就听江白砚道：“醒了？”

入目是一片深沉暗色，不见半分光亮，她睁着眼睛发呆一会儿，猛然惊觉不太对劲。

没料到她如此直白，江白砚低笑：“施小姐……很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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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被她好生挂在腰间，桂花缕缕含香。

杀虐、贪欲、妒怨的种种恶意杂糅滋长，时刻诱他步入深渊。

施黛睁眼又闭上，往他颈窝里靠，含糊问：“江沉玉，你亲不腻吗？”

她不久前濯洗过的长发铺了满床，在月下散出流光，锦缎般柔软。

除此之外——

江白砚又问一遍：“当真不走？”

这是最简单的一层逻辑，江白砚不可能想不到，施黛习惯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打算半遮半掩。

等等。

施黛不厌其烦：“不走。”

亲吻如雨丝，覆上施黛的鼻尖与面颊，缓慢来到唇边。

入睡前，她身处的卧房落有莹白月光，虽则微弱，总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仍在江白砚怀中。

太患得患失，连如此简单的相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施黛睡得不大安稳，混乱的梦一个接着一个，恍恍惚惚醒来时，天还没亮。

这一动，就更不对了。

时候不早，施黛困得厉害，被他抱在怀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黑魆魆的死寂漫无边际，耳边传来哗啦轻响。

他的心神和识海，早已肮脏透顶。

明明是条随时会咬人的蛇，只有施黛觉得他人畜无害。

她既不愿离开——

不止手臂，胸前和后背的痛意，尽数消散无踪。

冰冰凉凉的坚硬铁器，环在她右手手腕上。

只有江白砚自己清楚，在他心里盘踞的，究竟是怎样的情潮。

施黛大脑宕机，晃了晃右臂。

定定看她半晌，江白砚唇角轻弯。

她说完加重语气，义正辞严：“还有，什么‘施小姐’‘施小姐’的？你再叫，我也唤回你‘江公子’了。”

江白砚低低应声：“施黛。”

半梦半醒，脸上像有羽毛在飘。

不够。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

夜半惊醒，困意汹汹，施黛打个哈欠：“你是刚醒，还是没睡？”

黑暗浓稠不散，施黛下意识握住江白砚胳膊，确认他在身边。

昏沉无光的卧房里，万般皆似梦境。

江白砚给过她机会了。

目光落在她光洁的额上，江白砚凑近了，在那处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施黛的呼吸、心跳和体温清晰可辨，他逐一感受，把它们烙印入心底。

江白砚笑音很低：“不腻。”

她臂上有两道伤痕，按理来说，应该在抬手时滋生疼痛，施黛一点儿没感受到。

准确来说，是很不对劲。

不愿惊醒她，江白砚堪堪触及便移开。

施黛的小半侧脸藏在阴影下，光晕朦胧，像名家笔下的秀丽山水画。

“嗯。”

江白砚半垂下眼。

起，说不定还有点儿活下去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