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融资，就二爷不差钱。

“让他自己说。”

他接过来随意签两笔，写个“5000”圈了一下。

陈助理赶忙接话：“太穷了，不知从何说起。”小猫崽猛点头。

算了，这就惹不起了。臭流氓，有文化，有品位，还冒着红光，这谁受得了啊。况且那年他才二十二岁，熬身体熬年头也是大把熬不过他的，算了算了，以和为贵。大家一起把盘子做大嘛！

走到电梯门口，陈助理拿了账单，按着电梯扶门等他。

王应来偏脸瞟他，吐出一口长烟，“怎么讲？”

小猫崽得了令儿赶紧站起来往外挪。王应来眼瞅见他那裤子起了静电整个儿贴在下半身上。

“我不是要面子，我……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穷？怎么个穷法？”

主要他也很懂事儿，城里城外上上下下的，叔叔大爷1喊着，红标酒拎着到处窜。那段时间哪个办公室都能看见这酒瓶子，大家都知道，小王二爷来过了。

这尊大佛可不好伺候，这小乐乐他可得看紧了。

想着，赶紧又往四个8去，都是贵宾包厢，都是惹不起的人，可千万别节外生枝了。

这屋谁敢呐。

这个小王二爷，是京城的新贵。

赚了倒是大方，也不管母公司子公司，去了就散红包，现金红包。狗路过要能龇牙乐一下，都能让助理买两包零食给喂上。

王应来轻声“嗯”了下，算是应了。

临关门，他捧着雪茄箱子冲屋里鞠一大躬，挺洪亮的说了声，“祝贵宾玩得愉快！”

没多一会，王应来就拿上外套先走了。身后谁也没叫他。

他大哥王应未是个读书人，从来在外面遇到了，都是戴着眼镜儿笑咪咪的，右手侧边总有钢笔水儿的印迹。据说是嫡系的账房亲传的手艺，人也刻苦，自己进修了财务专业。读书人脑袋好使，从来不多话，进退有度，站在小弟的阴影下还挺乐得自在的，这就没辙了，想找偏门儿也无处下手，兄弟阋墙都找不着缝儿。

缓缓关起来的电梯门外两排公主少爷齐声喊着：“期待贵宾下次光临！”

影视圈不能让你说进就进吧。有人起心思，但是都没成。后来听说了，这边还有红底儿的背景，大舅哥儿是市长呢。

王应来也没想到，一下戳人肺管子上了，还真就这么惨，眼见着是愣住了。

杨会看王应来百无聊赖坐那，跟公主俩人不喝酒纯摇骰盅，就拉他起来要唱兄弟歌。

这王家祖上是富裕，往上倒个二三百年那是皇商。花园胡同这一支是旁支，早先不在四九城里住，在保定府。爹娘走得早，现如今院子里就兄弟俩。

有了王应来，大家都多瞧一眼王家，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陈助理看小猫崽胆都快吓破了，根本说不溜一句完整话，还是接过话头来，凑在王应来耳边小声道：“黑户，买的个女的，前后还有俩，没给他上户口所以就没名。搁村里小名一直叫着，过来以后是我们随便叫的乐乐。回头您乐意，想叫什么都行。看您心情。”

杨会那小男孩也跟着来扶他手臂，让他给拂开了。

公主正看了眼手机，小声说道：“二爷，四个8喊乐乐过去点根儿烟”。

老城墙根儿底下，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一新贵来，还是一老炮儿新贵。本来都以为是什么海归小开之类的，拐着八道弯搭上线过去一聊，嘿，京城老炮儿。

陈助理看着账单上的数字笑得灿烂：所有酒水、服务都是明码标价的账单签单，圈的这数就是从贵宾卡里划给乐乐的意思。让他划，默认就是让他提完点再给出去就行，至于给多给少就全看他的良心，摆明了夸他这事办得不错，有赏钱。

小猫崽不应声，陈助理要接话，让王应来一个眼刀给止住了。

本来是调侃他的，没想到他反而点点头，如释重负一般。

一眨眼四年过去，具体也说不上来小王二爷都有些什么产业，好像到处都能见到他，但是到处他都不牵头。就参股，什么都跟着玩一手。

大家都还是愿意改的，只要顺着来，你就有钱赚，你自己考虑呢。

因为两广、川渝那边的振兴帮过来京城办事的时候，也是喊他二爷。毕恭毕敬的送了一车2头鲍和几罐子辣椒油，二爷说了，婆婆这口油辣子我想了好久咯。这一年，各处办公室，饭桌上，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2头鲍。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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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新社会了，也不兴再叫什么爷不爷的。可城里城外就真没人再叫小王二爷了，都叫二爷2。

先前因为投了部电影，一下就拿了海那边金狮最佳影片奖，突然就冒了头。据说还是新公司投的第一部影片。后来那片子又拿了丝路最佳女主奖，参加了不老少国际电影节。

“家里穷，用钱地方多，想找人疼呢。”

茄来。

陈助理连声道谢，看着他走进电梯去了才松开电梯门。

“你还挺要面儿！怎么着，父死母残疾，老头儿老太太一身病没钱治，兄弟姐妹嗷嗷待哺，家里茅草房子眼看塌方的穷？”王应来嗤笑着，“吃棒子面儿，没钱上学，被迫卖身的那种穷？”

王应来深吸一口，戏谑笑道：“这他妈什么名儿啊？拿孩子逗闷子呢？就姓二？”

人还是不吱声，小手粉白包着膝盖骨。他没像房里别的少爷那样都穿牛仔裤，而是穿一条薄绸的黑裤子，小细腿上膝盖骨突出又分明。小腰板就那么一直绷着，估计挺累的，但还是硬挺着，嘴角紧闭，一看就是个犟眼子倔驴。

王应来转过脸来看小猫崽，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乐乐，你家怎么个穷法？你说我听听。”

赔了也不气恼，从来没见过他拍桌子，虽然平时也是常年脸色不大好，难伺候，但也不大明面上难为人，属于爱挑刺儿，随你改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