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刚发出来不到5分钟收到了祝云戈的“慰问”电话。
“嗯。”
钟文许应下,如果这桩事件真的被坐实了,祝云鹤太太的这家公司难逃法律责任,研华也难辞其咎,不过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还需要看舆论的走向。
“我是研华的法人,是安全问题的第一责任人。”
“再说吧,”原本做好了彻底放下的准备,狠心的话他对着祝云戈说不出口,“你放心,后续调查的事情,我会跟完再走,会跟冯谦、仲谋做好交接工作。”
这种“狼性”在任何人听来都不甚舒适,钟文许大概是这么多年习惯了祝云戈的pua,早已懂得如何在他的冷言冷语中不被中伤,本来想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辞职”,反问的话却说不出口。
听不出祝云戈的语气,钟文许还想再说什么,对面挂断了电话。
“跟焦舒通个气。”
“你要辞职?”
硬生生憋出一句:“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嗯。”
记者会以后,事实走向如同钟文许事前预料那样,媒体和公众的火力暂时被从研华身上移开,转向了挖坟那家皮包供应商公司,但是不可避免的,祝家秘辛也被一同抖落出来。
记者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深夜,钟文许坐在研华大楼的办公室里,字斟句酌拟好了辞职邮件,光标停留在“发送”按钮上,他双手交握顶在下巴上,过往的经历像放电影一般,一帧帧在脑海中刷过,曾经那么艰辛、那么宏大的创业时光,在此刻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钟文许的心头——风过无痕,即便是龙卷风。他感觉胸口闷疼,那里破了一个洞,不会流血只会痛。
那小记者岳西沉离开《远景周刊》后依然致力于a药后遗症事件的追查,仿佛不揪出个水落石出誓不放手,甚至以个人的名义在自媒体上公开发文抨击这一事件,现在的舆论场面对于钟文许来说就是骑虎难下,想要自证清白一方面需要瓦解岳记者巨大的影响力,同时拿出坚实有力的证据证明供应商存在问题,更要真诚地代表研华认错,承认招标时的把控不够严格,并配合监管部门进行彻查……
钟文许在媒体无数的长枪短炮下鞠躬致歉,承认自己带领下研华的不作为,承认在a药造成的恶劣影响负有责任,并沉重地承诺研华将配合监管部门对这件事调查到底,一个铁骨铮铮的人,最后还是弯曲了脊梁。
对面是长时间的沉默,仿佛在等待钟文许一个解释,明明他不是做错事的人。
“其实你不这样做也没什么。”
从记者会方案的拟定、汇报到最终落实,祝云戈没有说一个“不”字,仅仅是对这个方法提出自己的想法、建议,从始至终都没有阻止钟文许以身试法,钟文许在这段时间也甚少去臻和苑单独跟祝云戈见面,两人的关系好像蒙上了一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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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人可以变更。”
钟文许绕着东部的海岸线自驾了近小半个月,终于在酷暑来临之前背着海钓杆回到了京城。从电梯下来,摸着清晨熹微的阳光走到家门口,伸出手去点密码盘,大概是开一夜车过于疲劳,堪堪看到扔了一
钟文许辞职后一直赋闲在家,偶有几个前同事老友前来拜访,他不耽于谈旧事,也认真给他人提供生活职场建议,聊完,他总习惯性自嘲一句“也谈不上什么人生经验不经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这也没什么借鉴意义,踩上了时代的红利。”
于青月说得都对,钟文许没法反驳,他铁了心护着祝云戈最后一程,就算那个男人从没想着要护他。
“你真的想好了?”于青月坐在钟文许对面,面色严肃地拷问他。
“……那还回来吗?”祝云戈问,就像在问一个普通下属。
思来想去,钟文许只得釜底抽薪,以召开记者会的形式将这件事来龙去脉解释清楚,高管亲自出面也坦诚的状态与公众沟通,且是平时低调鲜少露面的管理者,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赢得好感,并占领舆论先机,借此将研华从泥潭中拖出来,钟文许将这个想法告知了于青月带领的公关团队。
在仇新勇的帮助下,钟文许剥开丝丝缕缕迷雾,最终查到这家供应商核心股东背后的被代持者是祝云鹤的妻子,这条消息一经推断,钟文许走到办公室的小阳台上,打电话给祝云戈,那头轻轻“嗯”了一声再无发言,钟文许原本还想说什么,对面声音再起:
思敏将所有的实验数据和招标中的证据整理留档,另一方面暗中与监管部门进行小范围密切沟通,并独立开展水面以下的调查工作。
那自嘲里剩下苦笑的部分,是关于祝云戈的,可来的人哪里知道,只当是他在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