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1/10) 夏时困鸟
那是一枝向日葵,橙黄色的花盘搁在肩膀上,一路上阳光追随不止。
“这花儿挺好。”
李建业瞧见的时候对着向日葵的花籽满意点头,天气热了他那顶毛线帽也换成了鸭舌帽,此刻鸭舌朝后反戴在脑袋上,空余处露出那没有头发的头皮。
付俞怎么看都觉得此刻的李建业像个没了毛的鸭子,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才冷淡开口道:“这花吃不得。”
普通向日葵和花店里的不一样,即使退一步说付俞也不会给。
这是他的向日葵。
李建业嗤笑着点头,眼中透出几分暧昧,也不知道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李曦确实没再来过,有次在街上撞见也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那之后便再也没看见过,似是回了城里上班。
还没等付俞告诉刘翠花自己想租个房子,肖小莹学校通知要办亲子运动会,付俞拿着一把蒲扇不断扇动着续命,人无精打采地靠着冰凉的墙壁,眼皮半垂着也不知能听进去几句。
“接力赛跑,两人三足还有一个是踩气球。”肖小莹兴致冲冲地掰着手指数着,眼中满是期待的光亮。
桌上放着一个方形的小风扇,扇片一阵快一阵慢地转动,几人围坐在桌旁闻言也只是敷衍搭腔,暑气来得格外快,付俞和刘翠花两人已经热得蔫成一团肉,时不时就要抬手擦拭即将滴入眼的汗。
李建业也是摘了帽子,凑在风扇前猛吹了几秒又坐回去听着肖小莹说话。
唯独这个小屁孩即使头发汗湿粘在额头上也依旧兴趣不减,扯着嗓子说着运动会的安排,随着气温上升店里的油烟味变得格外厚重,像是捂在鼻子里一般令人头晕。
付俞不耐烦地扇动蒲扇的动作快了几分,眼中染上了些许烦躁,只是他靠在墙壁上此时无人注意。
“哥哥陪我参加踩气球吧,那个游戏可有意思了!”
付俞正热得心烦,听见肖小莹的话也只是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扇子在手中不断摇晃着,最后才扯开有些干哑的嗓子说话。
“太热了,不去。”
“这天真不正常,人恨不得化成水。”刘翠花又抬手抹了一把汗,瞥见自家女儿嘟嘴不满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不是还有我陪你去吗。”
肖小莹看了一眼刘翠花,又扭头看向付俞,最后才将目光转向李建业,“或者你陪我也成。”
“所以我才是那个万不得已的选择吗,小没良心的。”
李建业语气满是埋怨,身体确是半分没有挪动,依旧趴在桌上甚至往风扇中央探了两分。
三个大人都在敷衍小孩,可惜肖小莹根本没察觉,她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运动会上,丝毫不惧暑热,站在风扇对面发丝被风吹得不断扬起,她鼓着小脸最后对三个大人发出不满地哼声,捞起椅子上的遮阳帽又一溜烟跑出去了。
“年轻真好啊。”
李建业感叹着将坐到肖小莹的位置,话语里终于多了几分真诚。
运动会那天付俞还是去了,店里索性关了门刘翠花带着几人一同过去,操场上布置的很温馨,绑上了气球和假花,围栏上粘上了小朋友们画的画。
“瞧瞧,这场面每年都一模一样的装扮。”
李建业瞥了一眼那些画,快速扫了一眼没发现肖小莹的作品又扭过头和付俞说话。
刘翠花早被肖小莹拉去一旁坐着,只剩他们两人呆站在围栏旁,付俞看了一眼布置觉得李建业的话没毛病,至少在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学校每次活动也是这么布置的,可能学校的审美都是一致的。
“找位置坐会儿吧,等下就没时间了。”
李建业带着付俞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在台阶上,操场上散布着不少家长,而学校只准备了小部分座位,剩下的人便只能站着在操场内闲逛。
大部分来的都是小孩妈妈,很少有男人参加,付俞匆匆观察了一遍,方才放松下来靠着一旁的柱子。
这一天没了太阳,多云,却依旧一阵阵热浪,只偶尔吹来的风疏解了体内的躁意。
李建业找的位置在一处树荫处,付俞听着树上的虫鸣盯着一旁的蚂蚁开始发呆,李建业的视线不断在人群中穿梭,不知在找谁,好半天才歇了心思跟付俞一样盯着天上的云发呆。
此处静谧的时间并没有存在多久,上空突然传出电流的兹拉声,过分混响的歌声缓缓从中冲出,直直撞入耳。
付俞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歌,女声因为音响的电流变得格外杂乱,在开阔的场地缓缓散开,他抬起眼随意看了一眼,发现陈怀远正站在围栏处,看着那面贴满小朋友的画作。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胳膊上戴了双袖套,吝啬地不肯露出一点皮肤,下身倒是穿了件齐膝的短裤,结实的小腿裸露在外,不同陈怀远较为白皙的脸,他的小腿是那种被晒黑的小麦色,延伸着隐于布料中。
“稀奇,陈老板今天咋也来凑热闹了。”
李建业从兜里掏出一张被揉皱的卫生纸擦拭了下额头,原本就不友善的脸庞因皱起的眉头愈加凶恶,付俞瞧见有小朋友走向这边的步伐变得呆滞,最后一一转了个方向。
“他瞧着比你年轻,都已经有孩子了吗?”
付俞屈起左腿胳膊倚靠上去,撑着脑袋好奇地看向李建业,说起来他还是和人不熟,现在连那人年龄、婚否都不清楚。
陈怀远和这个镇上的人都不同,街上开店的人大多脸上都带着不自觉的热情,唯独陈怀远不一样,就如他开着镇上唯一一家的花店一般。
他身处其中,看似和谐却又处处透着几分疏离。
“嚯,那你才说错了,他可还比我大一岁,可别因为我的长相先入为主。”
李建业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眉毛不自觉皱得更深了。
“不过他和我一样光棍儿,年年都有人上门说媒,稀罕他的姑娘不少,最后都被他那不冷不热的模样撵走了。”
李建业将视线移向陈怀远,只能看见半张侧脸,皮肤真好,他抬手摸了一把自己因青春期变得坑坑洼洼的脸,又看向一旁更嫩的付俞嘴里发出一声哀叹。
付俞没搭理他,心里估算着陈怀远的岁数,李建业今年25,那陈怀远已经26岁了,这个岁数放在镇上孩子估计都快上幼儿园了,不怪说媒的人多。
疑问被解答后,付俞又开始盯着地面的砖块发呆,这时人数才渐渐多了起来,几乎每块区域都站了人,刘翠花拎着刚买的冰棍走来塞进发呆二人组的怀里。
“还没开始怎么就这副样子,小心肖小莹等会儿念叨。”刘翠花嘴里说着,却也没再回去。
几人缩在角落吭哧吭哧啃着冰棍,好半天才像活命了般吐出一口气。
“每年来一趟,趟趟都一样,没意思地很。”
李建业嘟囔着将融化开始滴水的冰棍狠狠唆了一口,付俞吃着不经意间和陈怀远对上了视线,那人眉毛似乎挑了一下,笑着对他打招呼,付俞冷淡地点头继续啃冰棍。
脑袋顶上的音响像是被人调过了,歌声清晰地传播在空气中,一字一句像是乡野小调。
随着一声哨响,终于有老师出来主持,亲子运动会只有低年级的孩子参加,剩下的部分则放了假,但大多还是圈在学校里探着脖子围观。
一群人聚在一起,付俞随着李建业坐在原处没动弹,只刘翠花过去牵肖小莹去了。
“也不知道来这么多人干什么,坐都没个位置。”
不怪李建业抱怨,镇里的孩子没几个拢共低年级的可能也就三四十来个,而其中参加运动会的人就更少了,操场站着的大人可比小孩多多了。
看着像一群成年人围观耍猴。
付俞就是来凑个人数,此时看到这么多人也有些不适应,拿着手里的水仰头猛灌了一口。
“好麻烦。”
付俞轻声念叨着,感受到几道视线在身上停留,心情愈加烦躁,手里握着水瓶的动作不自觉加重,他能够察觉到有人用那种恶心的目光注视着,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个个背影,根本找不到源头。
那边老师的开场白终于说完了,有项目的小孩拉着父母走到指定位置,一声枪响这场儿戏般的运动会终于开始了。
闷热的空气中多了一股硝烟味,付俞微微站起身看了一会儿又缩头坐了回去,瞧见李建业已经靠着墙开始打瞌睡,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这会儿紫外线强,拿着。”
还没等付俞抬头怀里多了一把遮阳伞,陈怀远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微笑着,再看这人发现居然还自带了一个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去了大半,随着那人的动作幅度在壶里晃荡着。
“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拿着。”
付俞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无法理解他的突然行为,拿起伞就往陈怀远胸前举,只是又被他用手推了回来。
“我待会就有项目了,小屁孩野地满场跑根本用不上。”
说着那边的哨响传过来,没等付俞拒绝陈怀远就挥着手转身离开。
人走了没一会儿,那道令人恶心的视线又出现了,在付俞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滑到他的脖颈上。付俞察觉到扭头看去又再次消失不见,那种被人戏耍的焦躁使得他狠狠磨了一下牙齿,到底还是松懈了,这镇子里估计有之前的客人在。
付俞眯起眼睛在那把太阳伞上盯了一会儿,努力平复情绪将伞撑开挡住了所有视线。
等陈怀远参加完凑到角落坐下时,就看见付俞眼尾缀着一抹红,面上带着烦躁地盯着伞柄发呆,天气闷热他的脸上热出了红晕,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
“现在才第二个项目,大概下午才能结束。”
陈怀远说着从口袋拿出两颗糖递给他。
那是和之前包装完全不一样的糖果,上面满是卡通形象的星星,付俞的视线又落到陈怀远的手上,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指腹上有着薄茧。
付俞只犹豫了一秒便接过了糖,手中挡着视线的伞不自觉向陈怀远偏移了过去,伞面将两个人遮掩。
“你有孩子了?”
付俞眼珠微移瞥向陈怀远,手指不紧不慢地拨开糖纸,糖果喂进嘴里舌尖下意识卷着转了两圈,一开口空气中多了股葡萄的清香。
陈怀远瞧见他漫不经心的表情,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想起自己那个弟弟笑着摇头,“阿姨的孩子,这个年纪都皮得很,根本待不住。”
话题出现的突然,又蓦地结束。
两人在被伞隔绝的空间里相互沉默了一阵,又若无其事地聊起了其他,明明三人坐在一处,打瞌睡的李建业却被隔开了一般。
“小付,快到你了。”
刘翠花的声音隔着伞面传来,付俞将伞塞进陈怀远怀里站起身,肖小莹正拿着帕子擦脸,估计刚刚结束了一个项目,小脸儿红扑扑的。
付俞走了两步扭头看了一眼,陈怀远将伞收了起来,对上他的视线笑着说道:“加油!”
重新回到人群,那股子躁意再次冲了上来,空气中甚至混合了不少的汗味和不知道什么零食的味道,很冲鼻子。
肖小莹拉过付俞的手认真地听着裁判讲解规则,付俞扫了一眼没挣扎随她去了。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知是被谁撞了一下,一只手从付俞腰间拂过,不等他扭头又消失不见,四周仍是那群妈妈们,付俞的脸色黑了两分,耳边的讲解根本没听进去。
“你还好吗,要不然我还是让妈妈陪我。”
肖小莹抬头注意到他的脸色,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担心。
“没事。”
付俞听见自己这么说着,眼前的地面甚至都在眼中晃动了起来,他咬了一口舌尖,疼痛使他清醒了几分。
踩气球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人的脚绑在一起,上面绑上几个气球,和别人在同一场地,谁组的气球留到最后就是胜利。
之前肖小莹也在店里同他们说过,甚至分别和人试过两次,最后只有付俞和她配合的相对看得过眼,付俞蹲下身快速将自己和肖小莹的腿绑在一起,由学校老师将气球绑上。
比赛开始,付俞扫了一眼都是妈妈带着孩子一起,只有一对是爸爸陪着孩子,那人似乎正好看过来和付俞的视线对上,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付俞多看了两眼,嘴里喃喃道:找到了。
游戏过程中,肖小莹几乎都是被付俞带着在走,他们的气球在和人碰撞中破了一颗,她吓得吸了一口气,瞧见其他队也都破了一个才放下心来。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付俞一直朝着那对父子组合靠近,明明其他队更好赢。
先是趁着人不注意从后方突袭,那时付俞让肖小莹快速弄破对方的气球,而他则看准时机拦住其他队浑水摸鱼,等人几乎全都缠在一起时,付俞的胳膊被人快速碰了一下。
肖小莹夹在大人的腿中间和其他小孩互掐,谁都不让谁,看中一个气球就死命踩。
付俞快速看了一下形势,在一个女人转身想攻击他的气球时,身体侧过躲了一下,很快其中两个人的气球破完了被淘汰出局。
在场只剩下三组,付俞和肖小莹的气球还剩一颗,其他组的情况都一样,再又一次缠在一起时,付俞悄悄伸出腿使得那个男人的小孩绊了一下。
男人见孩子摔倒连忙侧身去拉孩子,然后又被另一个妈妈不小心推搡了一把,两队一同摔在地上。
原本付俞可以袖手旁观,肖小莹却是拼命往前凑,父子队的气球刚刚已经破了,只剩下一个气球他们就能赢。
然而人拉人,肖小莹又趁机去捡漏,在孩子即将要被一拐子打向脑袋时,付俞急忙拉了一把,脚下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肖小莹被带倒趴在他身上吓得眼眶都蓄满了泪。
“哥哥?”
这场比赛胜负已分,肖小莹就是被吓着了,看着付俞裸露在外的擦伤,红着眼眶看着好不可怜。
付俞腿也磕到了,只是裤腿盖着没人发现,走路的时候才惊觉一步一缓地离开场地。没等走几步一直观望着的刘翠花上前扶了一把,瞧着胳膊上擦开的血色一脸关心,这里运动会一直要到下午才结束,肖小莹的项目还没结束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她探头看了一会儿,准备让李建业将付俞带去诊所处理一下,结果李建业没见着倒是看见陈怀远走了过来。
“我带他去处理吧,您帮着我看着些陈安就行,下午他妈妈会过来。”
说着,陈怀远伸出手看向付俞,这是在询问他。
付俞抬起眼睫自然地将手放在陈怀远手上,慢慢走了过去,其实他身上的伤不重,大多就是擦伤了,只是其中一只脚好像扭到,这会儿也可能肿了起来。
“刘姐别担心,就是些擦伤而已看着吓人,没事儿的。”
付俞回头笑着劝慰刘翠花,挥了挥手才随着陈怀远离开学校,最后一眼他看见那个男人正蹲在角落和自己的孩子说话,好像是在安慰,那刻薄困倦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
丑死了。
“走着感觉怎么样?”
“还行。”
付俞说完陈怀远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似乎对于付俞的敷衍感到不满。
真奇怪。
付俞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不开心的样子,看着还挺唬人。
他并没有敷衍陈怀远,就是脚扭了一下,这点疼痛付俞看来不过就像沙子入眼一般,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只是说话之间,走起路确实有些困难,每一步都像是脚底多了片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自己的经脉。
付俞知道自己现在需要靠着陈怀远帮忙,眼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无辜,眼睫眨动着,甚至连脑袋都自然地歪了两分,看上去格外可怜单纯。
付俞向来不忌在特殊时刻扮可怜,只要时局有利于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
果然陈怀远盯了一会儿就叹着气收回视线,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用力了些,无奈地瞥了付俞一眼,恢复笑容温和地说道:“去诊所还需要走两条街过去,你能坚持吗?”
付俞垂下脑袋伸手将裤腿提起来看了一眼,那里已经开始肿了起来,疼痛感加上之前焦躁的眩晕感,可能走不出五步就要倒。
他说不出打肿脸充胖子的话,诚实地摇头。
他盯着陈怀远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打算,只见那人掏着兜往付俞手上放了一把糖果,很快就矮下身子蹲在付俞身前,侧过脸看向他。
“上来吧,我背着你去。”
付俞听见这话不自觉皱起了眉毛,可手上坚硬的触感格外真实,他垂眸瞧着犹豫了一会儿,才张开手缓缓搭在陈怀远的肩膀上,身子靠过去的那一瞬间脑海的那股躁意冲上了顶。
胳膊上一阵阵的刺痛和脚踝处的红肿此刻都没能让付俞的脑子清醒多少,只见他快速调整身体搂着陈怀远的脖子,在被背起来那刻毫不犹豫地踢了一脚身下的人。
隔着衣物真切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令付俞又多了恶心的呕吐感,他恹恹地趴在陈怀远的肩头,胳膊不自觉不断收紧。
陈怀远弗一起身就被人踹了一脚,只能庆幸这个姿势不好发力,不然他可能就要跪倒在地了,可惜还没等他自我安慰多久,脖颈处就突然一阵窒息,心里暗想付俞可能是想掐死他。
“疼就吃颗糖,很快就到了。”
即使是多云在室外也能感受到那股炙热感。
付俞掀起眼皮瞧着四周的街景,付俞双手搂着陈怀远的脖子听见声也只是松了劲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下。
这人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一触碰才发现身材很好,随着动作付俞清晰地感知到肩背上的肌肉,明明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轻声嘟囔了一句重又闭上了眼睛。
背上的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付俞比看上去还要轻,实在让人疑惑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肋骨似乎就只包了一层皮肉,随着重力硌在陈怀远的肩胛骨上。
像即将振翅的鸟一样。
随后想起阿姨家那只喂得胖成球的鹦鹉,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感受到身后人往下滑溜,便往上提拎了一下,还是太瘦了。
付俞迷迷糊糊间听见陈怀远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疑惑地抬起眼侧过脑袋盯了一会儿,瞧见这人嘴角令人不适的笑容,下意识又踢了一脚。
这次比上次力气还小,就像挠痒痒一样。
“闹什么?”
“你笑得好恶心。”
付俞轻声控诉着,气息丝丝缕缕洒在陈怀远耳畔,就像在撒娇一样。
也不知听没听见,他瞧了一眼又兀地扭过头看着街景,耳下是透过骨肉一声声清晰的心跳,伴随着时不时的风声和在付俞耳中。
陌生且奇妙。
陈怀远在转了又一条街后,脚下突然一停,在诊所前站定,在没进门前将付俞放下,他觉得这人也不会想被人看见这样的景象。
他默不作声地矮下身子,付俞瞥了一眼松开双臂,艰难地站定后不甘心地又抬脚踢了一下,这次在陈怀远的裤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鞋印。
诊所还是上次那家,这个镇上也就一家诊所,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付俞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毕竟上次来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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