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最后只落得满肚子河水(1/10)  夏时困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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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俞撑着脑袋,时不时赶赶蚊子,在他又一次起身去拿花露水时李建业终于上鱼了,他回过头见着那条一掌大小的鲤鱼在水面上扑腾。

水花四溅中付俞又瞅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丁响,他似乎困极了,眼皮半闭,手中的鱼竿在水面上小幅度晃动着。

李建业的动静使得他猛地睁开眼,身子晃了一下又坐稳,看着李建业的操作嘴里发出一声声赞叹。

“李大哥不愧是老手,今天不会白跑了。”

李建业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将鱼放进身前的小桶里,又扭头冲付俞得意地挑眉。

付俞笑着给他竖起大拇指,然后从塑料袋中掏出花露水躲到一处擦去了。

他的注意力时不时会被上钩的鱼吸引,但大部分都在那些水面草丛中飞动的蜻蜓和那些试图吸血的蚊子。

眼前正好有一对交媾的蜻蜓,上下尾部相接,像是先天一体似的,付俞瞧着那鼓起的腹部,又瞧向那不合礼法的尾端,一时间根本无暇顾及另外两人。

李建业水桶中多了两条鱼后,丁响手中的杆才有了动静,他不紧不慢操作着,将那尾两三斤的鱼放进自己面前的桶,重新上了饵料,坐下后那股好不容易驱散的困意再次席卷,他有些无奈地腾出手狠掐自己的大腿,但依旧无济于事。

倒是李建业斗志昂扬地钓着鱼,目光停留在水面上,只偶尔瞥向丁响的水桶,见那孤零零一尾鱼在水中游,心里自然又是一阵美滋滋。

期间有人带着装备来到岸边寻窝钓鱼,几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再次恢复寂静,付俞的注意力又转到了自己手臂上被咬出的红包上,抹了花露水早已经不痒了,但还是忍不住用指甲抠挠,在包上掐出个十字才安心,最后又沾了点口水涂上。

实在没事了就凑近李建业的水桶,又将丁响的水桶捞到自己身前,蹲着身子瞧着里面几尾鱼游动,水花时不时四溅打在脸上,人也像无事般擦去继续看。

中午饿了,三人就啃着饼子喝着水壶里的水,只李建业带的是菊花茶,一打开盖子那股味儿就冲了出来,付俞只想到了房间里的衣柜。

“败火,夏天就是热呀。”

李建业瞧见付俞的表情简单说了一句,引得丁响别有深意般瞧了他一眼,随着太阳移动那处树荫也变了位置,付俞抛弃他们再次回到阴凉处,靠着树干开始打起瞌睡。

等他再醒来时,只听见李建业意外地吼叫,水面满是扑棱的水花,瞧不清里面的人,他迷糊地站起身靠近,李建业正脱了上衣跳进去,岸边两人都没了身影。

付俞这才后知后觉丁响怕是掉水里去了,那缓缓变小的水花随着李建业的加入再次变得激荡。

“丁响!李建业!没事吧?”

付俞一下子清醒过来,探着脖子紧张地看着水面,手里握着一旁的鱼竿想着等会儿好将人拉上来。

丁响精神不振,吃完饭后愈加困倦,一个恍惚身子离了座椅,踩着石子滚进了水里,脚下抽筋一时半会儿失了镇定,他睁着被水刺激地酸痛的眼睛,双手不断在水里挥动着,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而李建业见人落水先是喊了一声,随即快速脱了衣服入水,微眯着眼在水下找着人,摆着两条腿游了过去拽住还在扑腾的人。

正准备上去脚下一个不慎滑了一下,丁响原本还有几分清醒的大脑随着缺氧变得昏沉,只紧紧抓住身边的人,活像个水鬼一样。

李建业又一次尝试将人带上岸时,脚下突然被水底的树枝绊了一下,身形失了平衡,两人一齐落到水底,这时水中伸进了一根鱼竿,李建业顺着本能紧紧拉住,凭着最后仅存的氧气夹着丁响竭力自救。

岸上付俞感受到鱼竿那头有了重量,便后仰身子使劲拉拽着,余光中看见有人在往这边赶。

心里还未松一口气,只觉忽然一个滞空,水下的重量直接将他拉了下去。

整个人重重扑向水面,手指还死死扣着鱼竿。

水下被搅得一片昏黄,什么都看不清楚,付俞憋着一口气勉强睁着眼,寻着李建业两人的位置,手里的鱼竿还未松手,手方一动作就受到另一方传来的阻力,一颗不安的心暂且回到了原位。

水,灾难似的灌进眼里,耳朵里。

付俞并不精通泅水,待在水下时间久了免不了灌进一肚子水,他竭力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时不时换两口气,水下仍紧紧握着鱼竿,直到被人捞着救回岸。

等几人被打捞上岸时,付俞正为难地瞧着面色难看的丁响,这人上岸时就缺氧晕了过去,附近的钓鱼佬自告奋勇给他来了个人工呼吸。

这会儿人还在恍惚中,唇色苍白得吓人,手指抚着唇瓣一脸傻相。

付俞身上湿漉漉的也不好受,但也没轻易脱衣服,只蹲在地面上瞧一眼发呆的丁响,又瞧一眼正在被处理伤口的李建业,“今日损失大了。”

“兄弟命大,早点回去叫医生看看。”

那处理伤口的人操着浓重的乡音,面上一片黑红,紧皱着眉头盯着那处不断涌出鲜红的伤处,周围还站着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来这片鱼塘钓鱼的人竟无一幸免。

付俞见丁响回过神,面带愧疚地望着李建业的位置,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

丁响恍惚地点头,垂下脑袋望着自己湿漉漉的裤子发呆。

付俞见人好点了,站起身往李建业那边走去,走路间似乎还能感受到胃里晃荡的水,面上平静地摸了摸肚皮。

最后落得满肚子河水。

他有些悻悻然地瞥了眼自己细瘦的胳膊,平白觉出一股无用的悲酸。

“多谢啊,白扰了你们钓鱼的好心情。”

李建业靠坐在树下,腿上的那条半小臂长度的伤被布粗略包扎好,只能看见布料上浸润的血色,原本兴致勃勃的人如今也是满面疲倦,撑着精神和搭救的人答谢。

“我来就好,麻烦你们了。”

付俞靠过去,扭开李建业的水杯递了过去,朝着围站的人微微点头,独自将散落的器具一一拾起收拢到一处。

那些人没再多留,客气了几句便走开了,李建业垂下眸子凝视着自己的腿,在水下时丝毫没有感觉,现在那股被大脑忽视的痛才一丝一缕钻了出来,瞟了一眼仍在失魂落魄的倒霉鬼,心里无声叹气。

“今日就这样吧,丁响你回家仔细生病,喝点感冒药预防一下,付俞我们回吧。”

付俞抱着鱼竿水桶帮着丁响收拾好,见人骑着车走了才又收拾他们自个的东西。

可能确实受了惊吓,丁响走时有些失魂落魄的迷茫,望着李建业看了好半晌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谢,原本开朗的人挤出的笑中也多了苦涩,压不住的倦怠铺满了脸庞。

来时风肆意吹起衣角,再行风中只添冷瑟。

李建业的腿不好行动,付俞在一旁乖巧当着人形拐杖,两人到诊所时,伤处的血已经被风吹得凝固了。

医生没再穿着白大褂,趴在风扇前啃着冰棍,见着人视线先落在了付俞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才移到旁边李建业腿上。

“咋整的,落水了?”

其实回来路上又是风吹又是日晒,衣服早就干透了,只两人头发仍是乱糟糟的,本人茫然不知,发丝上还挂着树枝。

“嗯,他腿上好长一道口子。”

付俞蹲在李建业身前,瞧着医生将那缠伤的布条缓缓解开露出里面的伤口,可见的血肉中还沾染着鱼塘里的泥土和其他混合物。

医生拿着生理盐水缓缓冲淋,最后可能手酸了塞到了付俞手上。

“现在还疼吗?”

付俞倒着盐水,瞧着伤口脑海浮现店内那只死老鼠,好像也是这样皮肉绽开,只是面前的血腥味更加冲鼻。

“没事,只是看着吓人。”

李建业上岸发现后就按着自己的腿检查了一通,只是破了皮肉,可能是水下尖锐的石子划伤的,他说着抬了下自己的那条腿,使得付俞跟着手抖,瓶里的那点盐水倒了个精光。

两人无言地对视,最后又都无辜地看向一旁的医生,付俞面若无其事地将空瓶子塞回医生手里,坐在一旁椅子上抠手指。

就像李建业说的一样,医生只叮嘱了注意不要碰水,注意换药,至于行走并没有妨碍。

于是从诊所出去时付俞跟在李建业身后望着他的步子。

李建业抬手将身后瞧着他腿的人薅到身边,扯着唇瓣,话语中透露出些许尴尬,“行了,别看了。给我留点面子。”

夏日最易偷懒倦怠,陈怀远听着付俞出门,在房间里看了一眼时钟,思索片刻决定也偷一天懒。

房间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台台式电脑,屏幕上还立着一个小巧的黄色人偶,桌旁摆着一盆绿萝,陈怀远拿起窗台上的水壶给绿萝的叶片喷了喷水,又仔细拿起搭在一旁的抹布擦去桌面上的浮尘。

这间房间被细心地安置了许多东西,多数是小巧的陶瓷花盆,里面种植着各种多肉,肉嘟嘟的叶片自由伸展着,在房间内平白添上生机。

陈怀远不仅在镇上开着花店,私下也会在网上接单,绘制一些文身图样,有时候还会上手实操给人文身,不然光凭花店的收益他早就饿死了。

看似悠闲的生活,身后实际是数不清的副业。

陈怀远悠悠感叹着,打开抽屉拿出画板,寻着单主的要求开始找灵感,找参考。

一直到中午电脑屏幕上才出现了一个线稿雏形,陈怀远抬起双臂伸展着僵硬的肩背,注意力却跑去了别处。

自上次老头生病出院后,身体完全不如从前了,总是动不动小感冒,头痛,腹泻,完全像是要住进病院一般。

只是小老头人也倔,死活不去医院靠着止痛药硬抗,陈怀远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变化,仿佛真的是突然想起般,随后收回手继续勾勒稿件。

付俞何时回家他并不知晓,等他肚子饿了走到厨房时,就看见付俞猫着身子在烧热水,头发乱糟糟地戳着几根枯枝,活像刚被鸟雀抛弃的巢穴。

“去寻宝了?”

身后的人带着笑意调侃,付俞扭过脑袋不解地望着,手里的动作未停。

原本他是想先去洗澡的,可肚子不舒服地很,只好又到厨房烧水,还未端着杯子喂到嘴边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他先端着杯子吹着气试了一下水温,确定一时半会儿喝不了才放下,手顺着话摸到脑袋上。

还未触到发丝倒是碰上了陈怀远的手指,付俞猛地收回,感觉到发丝被轻轻拉拽了一下,厨房的桌案上就多了几根枯枝。

“钓鱼去了。”付俞低声回着,感受着头发被另一个人的手指轻柔地插入,发丝被随意梳理了几下,最后没了动静。

陈怀远顺着眼前人低垂的脑袋看去,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付俞胳膊上被蚊虫叮咬的红包,上面被抠出的痕迹留下个淡淡的印子。

视线仿佛融入了温度,付俞随着看向自己的胳膊,上面红包一片连着一片,丑不拉几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皮肤上有一些擦伤,只是现在已经结痂。

陈怀远伸出手指虚虚点在伤痕上方,“怎么没戴上袖套。”

“你来厨房做什么的,不用管我。”付俞受不住他的靠近,端起杯子从陈怀远半拢住的空间逃离。

生硬地转移完话题,付俞又低头喝了一口水,眼睛直直望着杯中的水不敢看陈怀远的眼睛。

那人的目光在胳膊上多停留了几秒,身子这才有了动作,将刚烧完水的水壶放回原位,自然地清理着柜台上的水渍。

这人在家倒是随意,穿着背心,臂膀上的纹身大剌剌刺着付俞的眼睛,他见陈怀远自在做着事,扭着脑袋小心打量着那繁茂的花,花朵下是一朵朵海浪,自肩膀一直开到了手腕,一朵朵仿佛跟着陈怀远一齐呼吸着,开放着。

真漂亮。

付俞观赏完了又低头喝了口水,只是肚子里仿佛闹了灾,像是那肚子河水在里面翻滚,一阵阵的痛意带着灼烧感透过皮肉冒出。

“陈怀远,家里有止痛药吗?”

原想拍上肩膀的手因着赤裸的肌肤硬生生换了个方向,付俞原本难看的表情多了分尴尬,最后垂下去拽了下衣角,手里的杯子放下,靠着柜台人如同面条一样直往下滑。

身后付俞的动静惹得陈怀远回头,就见人已经跌坐在地上,面色白的不像个人,死死咬着唇像是受着酷刑般,惹得人无端心疼。

“不能乱吃药,哪儿不舒服?”俯下身子双手从付俞腋下穿过,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陈怀远瞧着浑身无力软倒在怀的人,面上也带上了急色。

然而他着急没用,怀里的人已经开始疼的大脑不清晰了,手按在肚子上,张着嘴一个劲儿嚷嚷着疼。

付俞身上全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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