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天天碰见晦气事儿(2/10)111  夏时困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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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清楚相亲的本质是什么,但在付俞看来和买卖没什么区别。

李建业撑着脑袋,实际上脑海里还回响着电话里的那些话。

“你脑袋敲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被佛祖保佑。”付俞睨着那光亮无比的脑袋,嘴里吐出的话一点不饶人。

“去吧,不去见又要被骂了。”

“相亲顺利吗?”

付俞惊醒后侧过身子望着窗外时不时亮起的闪电,脑海中想起陈怀远在睡前看着他的眼睛,清亮又温柔。

夏季闷热又多蚊虫,但时而也会突降大雨,大门敞开,涌入的空气中没有丝毫凉意,反而一股泥土的土腥味混杂其中。

读小学的时候李建业长得都没女娃高,营养不良的瘦样子,最后还被老师安排和班里最高的女生坐一起。

陈怀远小心关照着,刻意给予的安全感令付俞感到陌生,甚至此时不敢和人对视,垂下眸子,手指握着筷子不自觉戳着碗里的饭粒,在碗里又多了一块儿肉后才继续吃饭。

李建业揉着眼,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按键机,半个巴掌大小,黑色的外壳已经用的掉了两块漆。

他拍了一下桌子,张开嘴憋了半晌最后叹了一声,又趴回去恹恹道:“见着小学同桌了。”

李建业之前就预想过这天,都是一个地儿的,相亲十有八九都是熟人,但他没想过这人能熟到他害怕。

陈怀远夹起一块肉放进付俞碗里,面上多了些认真,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付俞点头回应,才又笑着收回一直夹菜的筷子。

后来一周时间都是陈怀远接送,李建业瞧见几次总是调侃付俞像肖小莹一样,“你现在也是有大人接送的小朋友了。”

回忆里妈妈在他生日时送给他一罐玻璃珠,举起放在眼前漂亮无比,那时付俞高兴得不得了,珍爱无比却又忍不住和人炫耀,最后一颗颗玻璃珠变得灰扑扑布满裂痕。

“你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子!没点出息整日躲懒,现在连自己老爹的话都不听了,赶紧给老子去见人!”

笑完又一脸苦相地望着门外,他去相亲那天和付俞简单说了一声,后来脸上总是苦兮兮的,这时人又时不时用眼神瞅着付俞,就差把快问他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付俞距离李建业隔着一张桌子远,却仍能听见对面电话里的声音,他有些尴尬地扭过脑袋望着店外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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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俞才走几步看见陈怀远正站在街角望着他,脚步下意识加快朝人走去,水泥地长年使用早破裂成一块一块的,他只看着眼前的人磕磕绊绊靠了过去,然后躲入更大的伞下。

付俞望着店外像是无止境的雨幕思绪飘远,李建业正趴在桌面上睡觉,一时间只有雨声滴滴答答地响着。

那边话刚说完顿时挂了电话,李建业放下手机自然地塞进了口袋,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嬉笑着同付俞解释,“我老爹又给我找姑娘相亲了,他审美不行,每次我都看不上。”

那件事付俞不主动说起,陈怀远就从不过问。

他原以为自己忘了,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些沉积在脑海中蒙上尘的记忆在雷电里重新被挖了出来。

起初店里的厨师是个从城里不干回来的老大叔,李建业跟着学了大半年,那人就以干不动为理由走了,李建业便挑起了担子。

晚上雨又大了起来,半夜打起了闷雷,一声声像是要把天捶破一样。

付俞小声问道:“那你去吗?”

付俞没让他久等,问完就见李建业端坐了起来,那张有些凶的脸挤在一起,眉头紧紧皱着,瞧着有几分滑稽。

细雨随着风吹在胳膊上沾染上了凉意,付俞朝里靠了靠说道:“拍黄瓜。”

就在前几日老父亲终于下达了命令,说着成家立业结了婚就有担当了,于是好几个姑娘一股脑推给了李建业,讯息却全都停留在他和别人礼貌问好上。

那时候李建业没少被男生笑,甚至不少女生也笑他,说他坐在旁边像是个小花苞一样。

其实现在看都是些小事,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又幼稚。

他初中就没读了,混在各种店里打杂,也跟着大人去城里干活,但他跟不上城里的节奏,那里一切都是陌生的,最后便回来了,靠着三竿子才能打着的关系在刘翠花店里帮忙。

只有他的同桌刘萍从没起哄过,甚至关照李建业的学习,两人最后处成了朋友,有什么都和刘萍讲,结果换同桌后他发现刘萍对别人也那副样子,气得他和人大吵一架,自此关系变得陌生。

付俞曾经也对手机产生过好奇,记忆里小时候经常缠着妈妈播放儿歌,可到了现在他有了足够的钱也没想过去买一个。

付俞瞧着,脑海中出现了李建业的光头,简直是极具对比的存在。

两人谁都没再继续谈起相亲的事儿,只兴致缺缺打着牌直到雨势变弱,到了点就收拾东西,撑着伞自顾自地离开。

两人断断续续聊起,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间,陈怀远垂眸,付俞嘴边不自觉露出的笑容,脸颊上隐隐出现一个酒窝。

两人都是被一声电话铃声闹醒的,一个坐起身来,一个回了神。

他的电话铃声很简单,和学校上课铃一模一样,付俞都怀疑过他是不是跑去学校录下的。

李建业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先趴在桌上乐个不停。

付俞对这种事情不算陌生,之前在那山沟沟里也有人介绍相亲,只是相的都是山外的小伙子,所谓的媒婆进村收集未出嫁姑娘的信息,然后拿着红包信誓旦旦承诺会找个好男人。但大多数山外的人瞧不上,只有那些离过婚的老男人才会答应,挑挑选选找出个看得顺眼的,甚至有些男人孩子都五六岁了,山里的人既坏又蠢,拿着钱就欢喜地将女儿嫁了出去。

昏沉的天光随着细碎的雨丝降落,被雨水冲刷过的水泥路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两人在河水中相聚,头顶黑色的伞歪斜着撑在河水之上,带领他们回家。

但对人更为上心,他将晨跑时间改为付俞上班时间,见人进了店才会回去,下班也是一样。

“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陈怀远做了付俞点名的拍黄瓜,还有一道小炒肉和香煎小鱼,看上去不比李建业炒地差,付俞夹起一块儿黄瓜喂进嘴里,那股清甜的味道瞬时侵满口腔。

他没觉得这活儿哪儿不行,但家里总是瞧不起他的工作,或是瞧不起他挣的那点钱。

陈怀远微侧着脑袋询问着,付俞一抬头就能看见那扇动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子,发丝像是才睡醒般胡乱朝外戳着,他的头发可能是有点自然卷,但不是特别严重,反而使得满头发丝格外蓬松浓密。

“以后我陪你一起回来,要是没看见我,就去花店里找。”

李建业做着牙酸状捂着脸颊,一点都不想再触那人的霉头,付俞瞧着,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副牌放在他面前。

陈怀远的眼睛和那些漂亮的玻璃珠一样,看着了就移不开视线,但这次他的玻璃珠会一直漂亮下去。



相亲,这个词汇和李建业这人似乎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而且付俞记得他才二十五岁。

付俞用抹布一颗颗擦拭,想要挽救又于事无补,最后被压在柜子最底层再没拿出来过。

耳边李建业只断断续续应和着,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最后那边的人似是生气了,声音陡然加大仿佛在耳边炸开。

那头才长出青茬的脑袋又被剃干净了,手总是在脑袋上抚摸,次数多了,付俞都瞧见反光了。

生活中似乎没有需要用到的地方,他也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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