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黄校给其他副校使了个眼色，随后瘫在沙发上，活像丢了魂。

讨论度的人不多，封野、顾青山、江渐排在前三，这次帖子讨论的主人公就是他们中的封野。

“哦。”

他看着江渐弯腰去找新的拖鞋，眸光微闪：“我还有喜欢的人呢，只是可惜没来得及告诉她。”

良久后，小声说：“一哥，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嘛，可爱是形容小孩子的。”

111不信，审视了他一会，忽然伸手袭向他的腰间。

他不知道的是，上铺的卷王凌晨四点钟就醒了，已经做了四套真题了。

他开始勇敢抬起头悄悄观察这个世界，但更多的，是观察这个人。这个人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开始泛酸，原来他只是几千学生里的其中之一。

111老脸一红，怎么感觉被个孩子哄了呢……

111敏感地看过去，微微眯起眼睛。

111笑着侧过头去，看着他问：“很惊讶吗？”

少年有些心不在焉，他听不清江渐的声音，却能感受到耳畔灼热的呼吸，气息带过颊边，仿佛一股热流，将脸颊熏得滚烫泛红，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他低着头，心乱如麻。

【哪个是假的？】

“海棠……”

他成为系统太多年，穿梭过数不清的世界，偶尔会产生情绪波动，偶尔会记起自己也曾是人，但更多的时候，他更像是一组真正的数据，没有血肉，也没有情感。

宋乐默契地跟了一句：“我该睡觉了。”

宋乐毫无所觉，笑嘻嘻地打着滚，突然好像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茫然地抬头去看。

可111却说：“我比你年长十岁，在我眼里，你确实是个小孩子。”

江渐就算再茫然，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后只觉一股火直蹿上头顶，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双拳紧握，咯咯作响，面上愠怒，赤红的眼睛瞪向宋乐，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个未成年的高中生给耍得团团转！

【拒绝老师发出的性邀请1/1，已下发相应积分，目前积分余额：200。】

奇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被窝里的温度升高，空气渐渐变得燥热、潮湿。

“江老师也很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连前戏都不做，就硬生生劈开他的身体，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哭泣。

宋乐微微一笑，默认了。

“什么？”宋乐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111蹲下身，两手捧起白雪团成个小小的圆球时才猛然反应过来，鼻头微酸，眼眶湿润：“一哥……”

他刷完题后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因为放假，整栋宿舍楼基本上都空了，安静得可怕。可宋乐并不感到孤单，他甚至享受这样安静的时刻。

刘校长看了眼校长，扭头对宋乐说：“同学你先回家吧。”

“对呀。”

“是是是，一哥超棒的！”

“我没……”不行！封野瞪了眼顾青山，他可不能在顾青山面前出丑。

宋乐的背越来越弯，头越来越低，写字的速度越来越慢。

“嗯……”

他见过太多宿主痛哭流涕地跪在主神面前奢求一个不可能的机会，他一向无动于衷。

等待着什么，他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江渐让开身子，“既然不在学校，就不要叫我江老师了，我比你年长十五岁，你可以叫我叔叔。”

宋乐摇头，小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江老师他人很好的，经常帮同学们辅导功课，江老师没有错……”

！！！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信任。

宋乐扬起唇角，就在江渐心中得意，以为对方同意了时，对方带着笑意说：“不要。”

宋乐无语：“怎么可能。”

“叮咚——”

宋乐眼里又染上些笑意：“还有一点，一哥非常的诚实。”

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画面下移时，模糊能看到一个红色的水桶，拍摄者正提着水桶逼近厕所隔间，然后举起水桶，将泔水尽数泼向隔间里的人。许是因为着急逃跑，拍摄者忘记了关掉摄像，在剧烈抖动的画面中，身高腿长的封野满脸戾气地大步走出隔间。

宋乐呼吸一重，脸颊连着脖颈都泛起了红色，心跳不知为何加速，他不太自然地低下头去，盯着面前的试卷，却一道题也看不进去。

能被bl区选中的肯定不会是直男。

男人蹲在他的面前，银白色长发如同月光倾泻，那双银白眼眸如同寒月，却比寒月温暖柔和，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空气涌入鼻腔的那一刻，他咳得胸口疼痛，喉咙腥甜。

停停停！

黄校沉吟片刻：“好好表现，争取明年能被评为优秀教师。”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收拾好书桌，站起身，穿上厚重的外套，戴好手套，撩起眼皮，漂亮的眸子似乎闪着光，“封野，我的无用的善心只会有这么一次，听或不听，你自己决定。”

可不是玩笑嘛，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学习成绩普通的人，那么都没有希望在一周内提高二十多名。顾青山明知道不可能，却轻易说出这种话，无非是想在宋乐的身上找寻成就感。

宋乐露出抹好看的笑来，眸底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怀念，片刻后，小声说：“一哥，我有点想他们了。”

111了然：【你是故意逼他走这一步的。】

张校长忙劝：“小江也是年轻不懂事，第一次犯错，您给他个机会吧。”

他敛起笑意，正色道：“一哥很善良。”

宋乐猛地爬起来，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虾，语无伦次地说：“好摸……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

宋乐率先回过神来，红着脸向后挪了挪。

封野被他看得不自在：“看我干什么，你化学不行还不能说了？”

111无情揭短。

怜悯，是主神对系统下达的第一道禁令，因为它对于系统来说是第一大忌，这会让系统意气用事，会让系统失去理智，严重了，会断送系统的生路。

111懒散地哼笑一声，片刻后不太正经地说：“抱歉，我有点激动，因为你太可爱了。”

“怎么会呢，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宋乐边说边爬下床，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坐在顾青山身侧，探头去看桌上的试卷，沉默半晌，默默起身。

封野忍着恶心咽下嘴里的面包，妈的妈的妈的！！！

一只大手忽然凭空出现揉了揉宋乐的头发，宋乐茫然地眨眨眼，脸颊腾得一下红透，大眼睛瞪着眼前的人：“一哥，你为什么……摸我头？”

宋乐走到门前，步伐一顿，怯怯地盯着黄校看了几秒，忽然慌乱地看了眼江渐，急忙解释：“我和江老师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

“封时年目前走的是第二步，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走第三步，可封野不是乖巧的性格，不可能装乖给同学们看，封野唯一能做的就是低调，不被同学们挑出任何毛病，否则就会被反噬。”

111沉默许久，忽然低笑一声。

宋乐：“……这是物理。”

楼下的雪被铲过，留出了一条不算宽的道路，宋乐戴上帽子，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一声轻而软的呻吟使得两个人的动作蓦地一僵，黑暗中，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

铁证如山，江渐再怎么解释也无用了。

“我确实是个无趣的人，如果你见到了那时的我，你不会想和我做朋友的。”

长发男人衣着单薄，单手插着裤兜，长腿迈开，走到宋乐面前停下。

宋乐说：“有钱人都这样，他们擅长把控舆论，玩弄人心，即使是黑的也能洗成白的，白的也能染成黑的。”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就像你相信我一样。”顾青山低低道。

111来了兴致，问：“那你说说我的闪光点是什么？”

少年的脸似乎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海棠！”

宋乐笑着：“都是，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不过如果是我喜欢的，男女都可以。”

冰凉的水将他包裹，很快，他便呼吸不上来了。但他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闭着眼睛，安静地等待着。

江渐狠狠地瞪了眼宋乐，走到门前，毫无防备地打开门，抬头一看：“黄校……？”

“真知道错了？”

然后低低道：“好吧，我确实很善良。”

宋乐紧急喊停，起身爬下床，坐在书桌前开始刷题。

111沉默了半晌，【你……喜欢女孩？】

宋乐耸肩，“没什么，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劝你最好是学一学，其他的都会一一失去，但你脑子里的知识不会，你的学习成绩不会。”

江老师……

封野可不是清清白白的。

宋乐无辜睁大眼睛：“没有呀！”

五分钟后，111倚在书桌上，看着宋乐熟睡的侧脸，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抽出宋乐手中的笔，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一只手圈住他的膝盖，将人抱到了床上。

这个孩子，想家了。

使这个帖子爆火的是一段匿名爆料，爆料者称：【听说这个人是封野的小弟，打算泼另一个同学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泼错了人，封野可是北海出了名的纨绔，哪能受得了这气，薅着那人的头发就把头往地上砸，鲜血流了满地，吓死个人了！】

顾青山谦虚道：“不一定，我并没有那么聪明。”

他故作镇定地晃回床上，低声吐槽：“谁出的物理题，妈的碰瓷化学。”

“真的真的！”

刘校长叹道：“不管值多少钱，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是收了块糖也不行。小江这次是倒霉，这马上就评优秀教师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举报的……”

黄校和三个副校长站在门外，表情一个比一个怪异，江渐心里一个咯噔，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让他不安的想法，没等他抓住剖析，身后便响起了一声：“谢谢江老师单独帮我辅导功课，我先走了。”

身后的江渐反锁住房门，眸光一暗，将毛巾随意搭在肩上，靠近宋乐，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微微俯身，浅粉色的薄唇贴近宋乐的耳边，“真乖。”

【封野打人都是光明正大地打，怎么可能躲厕所里打人呢？到底是谁在污蔑封野打人了？】

恰在此时，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此时黄校沉声说：“小江，我知道你工作态度勤恳热情，工作能力优秀突出，是青年教师中的佼佼者，优秀教师非你莫属。可事若成必谨慎，本来就是敏感时期，多少人嫉妒你，多少人眼馋优秀教师的名额，这事一闹，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你笑话。小江啊，我心里一直看重你，可这次我也是真的无能为力，我如果把优秀教师的名额给你，恐怕很难服众啊。”

江渐表情一变：“你什么意思？”

【谢谢江渐老师两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谢谢您时常帮我单独辅导功课，因为有您，我的人生有了方向。】

一天下来，宋乐除了出去吃饭，其他时间都没有离开过寝室，下午一点多时封野突然返回，一进门就像审视犯人那样审视两个人，盯着宋乐上上下下看了十几秒后才移开视线，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窗外的雪花飘落，屋内一盏昏黄的灯，暧昧的气氛静悄悄升起，谁的脸红了，看不清晰，谁的眸中藏着笑意，看不清晰，昏暗的光掩藏着太多太多隐秘，因此情动了的人看不到另一人眸中的冷淡。

他一走，宿舍里显得更加安静。封野躺在床上看了会赛车视频，又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可能是无聊至极，终于下了床，像领导巡视一样晃到宋乐身后，看了眼试卷，“你化学不行啊，错这么多。”

封野接过面包，撕开包装，小口吃了一点点，表情突然一变，脸色铁青。

江渐见状，喉咙干渴，盯着少年殷红的唇畔，眸色加深。他忽然抚上少年的脸颊，大拇指有意无意地蹭过少年的柔软的嘴唇，“喜欢江老师吗？”

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江渐，江渐被他看得心里又痒又麻，手指微动，两手轻轻握住少年的肩头，“海棠，什么叫做‘因为有我，你的人生有了方向’？”

真好看啊……

莫名的，宋乐的心尖似乎泛起了一丝丝酸意，脸上的红晕似乎也淡了许多，试卷上的题目忽然又能看得进去了，心跳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指摩挲着卷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111愣住。

111语气一沉：“宋、乐。”

宋乐微垂着双眸，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一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喜欢女孩子的呀。”

宋乐看着光下的顾青山，脸上的笑容不变。

“一哥，好好玩呀！”

市中心某高档小区内，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否则他会杀了顾青山，他恶狠狠地瞪向顾青山。

他的语气轻快，像是孩童的玩笑。

“穿这双吧，应该很适合你。”江渐拿着一双粉色拖鞋，“一定很可爱。”

宋乐改着试卷，假如封野往他那边看一眼，就会发现宋乐在订正时压根没有看答案。

111没有解释，只是将小小的雪球交给宋乐，宋乐吸了吸鼻涕，接过雪球，熟练地在雪地上滚。

他想，原来他也是有人怜惜的，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无情的。

订正完试卷，宋乐托着脸，侧头问：“你不学习吗？”

大约二十分钟后，帖子讨论的方向忽然变了，只因几条匿名爆料：【我也在现场，我怎么没看到封野动手打人？】

善良。

111轻哼一声：【你一哥无所不能，我还知道你给他的面包是过期了的。】

他说完便出了宿舍，没给封野反应的时间。

111瞬间警惕：【笑什么，你该不会觉得他可爱吧？】

宋乐刷着111的手机，看到这里将手机还给111，“意料之中，这是封时年的主意吧。”

门从里面打开，男人一身灰色休闲家居服，慵懒地用毛巾擦着头发，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珠，随着男人擦拭头发的动作，水珠溅到了宋乐的脸颊上，微凉。

因为正好是放学时间，校方并未及时注意到这则帖子，导致这则帖子不断发酵，注意到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帖子的点击量已经过万，基本上全校都看到了。校方急得满头大汗，让人联系删帖，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帖子压根就删不掉！

“一哥，你之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李校长一脸发愁：“那也不能收学生的礼啊，你就算收也别被人知道啊，小江，你真是糊涂！”

封野应是提前得知了雪休的消息，昨晚没有住宿，因此宿舍里只剩下了宋乐和顾青山。

宋乐一顿：“但如果想用这种手段来捧红艺人，首先要求这个艺人本身没有什么黑料。”

宋乐扬起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声音轻轻：“好啊，既然顾青山同学相信我能考进年级前三十，那我就考一个咯。”

【是他，你是怎么猜到的？】

1007l：【不愧是封野啊……】

宋乐纳闷：“怎么了？”

封野打开游戏界面，闻言哼笑，嚣张反问：“我还用学习？过段时间我爸会送我出国，我跟你们卷什么。”

异口同声。

宋乐接过拖鞋换上，跟在江渐身后往书房里走时突然无声偷笑，“骗你玩的啦。”

“怎么？”

红着脸说：“江老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谢谢江老师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黄校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封先生？”

做完第四套题，宋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下巴藏在温暖的被子里，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了窗外。

“哈哈哈……好痒……一哥你快停下！”

江渐的太阳穴直跳，他瞪着宋乐，头一阵阵发晕。

可惜晚了，棋已落定，接下来就不是封时年能控制得住的了。

又补充一句：“除了帅，这个我有自知之明。”

早晨六点钟，顾青山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刷题，他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了上铺的少年。

妈的，忘了这人和顾青山一个宿舍了，一听到雪休的消息就兴奋得连夜回了家，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突然想起这人和顾青山单独待在一起，这不就是兔子进了狼窝，能剩下骨头都是狼发善心了！吓得他连脸都没洗就狂奔回学校，幸好这人没事，否则……

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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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装镇定：“没事。”

宋乐看他一眼，“你没吃饭？”

“噗嗤。”

被不小心蹭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酥麻的感觉，宋乐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强迫自己闭眼入睡，可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111近在咫尺的脸庞。

三个副校长闯了进来，挨个房间转了一圈，最终拿着一个礼物盒走出来。黄校看了眼盒中的领带和明信片，脸色阴沉得可怕。

有封野在宿舍，顾青山是没有心情学习了，他收拾好书包打算去图书馆，临走前问宋乐：“你要不要一起？”

封时年对封野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如果封时年知道封野长期霸凌同学的话，他绝不会走这一步棋。

江渐表情一僵：“什么？”

他表情狰狞，一拳砸向白墙，顿时鲜血淋漓。

【看到了吗？老男人都是这么油腻，以后你可不能找比你大太多的老男人。】

就算他平时表现得再成熟，再稳重，他也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

宋乐手指一停，状若不在意地用食指扣了下卷面不平整的地方，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唇角小幅度翘了起来。

校方差点都被急哭了，别无他法，只好一个个删帖子里的评论，可他们删评论的速度哪比得上学生们评论的速度，学生们发现有人在删帖，逆反心理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短短半个小时，帖子已经被盖了两万多层楼！

刘校长低声问道：“同学，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江老师给你补课这件事？”

身子深深陷入雪中，宋乐开心地笑出声来，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黄校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引导他们。”

江渐下腹紧绷，低声说：“今晚留下来吧。”

书房门被江渐轻轻关上，他搬了一张椅子，让宋乐坐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师生之间的界限，无论是谁稍微动一动身子，都会紧紧贴到对方的身上。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宋乐默默拉过被子盖住脸。

“没吃。”封野表情不善。

【对，我也没看到，明明是那个人自己摔倒的，而且只磕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怎么就满地都是血了？】

111看着他羞窘的模样，轻笑一声：“逗你的。”

宋乐边笑边躲，眼尾沁住泪花，“我错了我错了，一哥别挠了哈哈哈……”

顾青山没再说什么，推门离开了。

顾青山看得好笑，催他：“快去洗漱，今天继续帮你辅导，等期末考时你必须考进年级前三十。”

111这才反应过来，倏地收回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时间不早了……”

宋乐扭着腰躲避，动作间，111的手指不小心从宋乐的衣服下摆滑了进去，蹭到了宋乐的一颗红豆。

此时此刻，仅仅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111：【……】

“做个好梦，晚安。”

宋乐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努力挤出一抹羞赧的笑，“江老师……”

纤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像是在算计什么，也像是单纯的无聊厌烦。

你看，我一个年级第一辅导了你一个多月，你竟然都没有考进年级前三十，这是谁的问题？总不可能是年级第一的问题吧，那就是你的问题，是你太笨，太不开窍，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你就该仰慕年级第一，像星星仰慕月亮那样。

宋乐查看完积分商城里的商品，笑容更加灿烂：“我说不要。”

“啊？”宋乐有些讶异。

【宋乐！】

111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

帖子的热度只升不降，就连外校的学生也一同涌入。校长室里弥漫着焦躁、绝望的气息，黄校颤颤巍巍拿起座电想拨通封时年的电话进行解释，可还没拨过去，催命般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111不会安慰人，也从未安慰过人，他能感受到宿主的情绪波动，他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宿主并不开心，他朦朦胧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可他不知该怎么做、怎么说，因为在他26年的生命中，从没有人教过他。

111习惯性去看他的记忆，看着画面中宋乐灿烂的笑脸和其他人看向宋乐时温柔宠溺的目光，声音里带着抹笑意：“他们都很爱你。”

江渐送走四个校长，关上门时，再也掩不住心中的暴戾，怒吼着打砸家具。

剧情小助手和111同时开口，111看着宋乐脸颊泛红的羞赧模样，心中警铃大作，正欲使些不正当的手段强行让宋乐清醒，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书桌下，宋乐的手指。

他没刷牙啊啊啊啊啊！！！！

宋乐问他：“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赌吗？”

【封野真惨，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泔水，又莫名其妙被造谣成暴力狂，太惨了。】

111警惕起来：“你是不是拐弯抹角地骂我自恋？”

“我只是觉得一哥真厉害，没有事情能瞒过一哥的眼睛。”

宋乐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抓住，身后的江渐眼神阴鸷，声音低沉：“你是什么意思？海棠，你知道些什么？”

一月初时，北海市下了一场大雪，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宿舍楼前的雪已经堆积到了膝盖的高度，学校出于各方面考虑，雪休一日，让同学们居家、居宿舍自习。

111问他：【为什么要给他一次机会？】

宋乐强忍住笑意，可越是想忍就越忍不住，终于忍无可忍，用被子蒙住头，沉闷的笑声在被子里响起。

“你在干什么——”一只大手强硬地抓住他的肩膀向后拽。

可这一次，仅仅是因为他的宿主想家了，仅仅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宿主与家人相处的画面，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

宋乐坐在书桌前努力啃题，随便填上几个错误答案，然后拿红笔改成正确答案，闻言只是摇摇头，“不去了，外面太冷了。”

宋乐红着脸走到玄关，“……叔叔。”

宋乐噗嗤笑出声来。

可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子。

偏偏举报还不是私下给校长举报，而是匿名发在了论坛里，闹得全校皆知！

“哇——”

外面四个校长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其中一个姓刘的副校长轻咳一声：“江老师，不好意思，我们接到了一个投诉，说你单独给学生补课以谋取私利。”

“您好，我是封董的秘书。封董让您不必理会帖子，孩子们年纪尚幼，容易听风就是雨，作为校长，您要做孩子们思想的引路人，而非刽子手，您说对不对？”

一道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古怪的气氛，“我还有一块面包，你吃吗？”

“江老师……”

111又道：“不过，你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他站起身，收拾好书包，俯视着江渐，“江老师，你对得起信任你的学生们吗？”

少年含羞点头。

书桌上的那盏台灯昏黄温暖，叫人忍不住生出些困意来。

宋乐身体一僵，缓缓扭过头去，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不行的，我脑袋那么笨，前两天周测才考了581分，年级排名才五十四呢。”

“要堆个雪人吗？”

宋乐连忙探出头来，眼里还带着笑意：“咳……不好意思。”

111不假思索：“无趣的人。”

“江老师，你解释一下吧。”

不知何时，111又出现在床尾，长腿盘在一起，高大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显得有些可怜。

“好想打雪仗呀。”他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以前下雪的时候爸爸妈妈和家里的长辈们会陪我一起打雪仗，不过他们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让着我，他们以为做得不明显，其实我都看得出来，我都知道的。”

宋乐看了眼桌子上的试卷，又抬头看向封野，眼神一言难尽。

封野：……

宋乐“哦”了一声穿上外套，听到顾青山说：“下周一就要期末考试了，不能松懈。”

那是一段视频。

“我有个叔叔明面上是开娱乐公司的，实际名下还有一个水军公司。在他公司出道的艺人，第一步要捧，捧得小有名气，走进大众的视野；第二步让水军曝光ta的黑料，导致ta被全网黑，然后在讨论度攀登上一个临界值时，再让水军洗白，告诉大众那些全部都是莫须有的造谣；第三步继续捧，利用大众的同情心进行卖惨，卖过惨后立刻接好本子去拍戏、上综艺。”

江渐有些惊讶，接过礼物，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简约的蓝色领带。领带下，压着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几行清秀的字迹：

“不会的。”宋乐语气笃定，他看着111的眼睛，认真地说：“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面包是最便宜的一类，甜腻得要死，放在以前封野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是吃了，但现在他莫名其妙红了耳朵，揉捏着耳垂，“吃。”

111似乎松了口气：【我就说……】

门关上后，刘校长叹了口气：“唉你这……”

【搔首弄姿。】

这个人担忧地看着他，眼里是几乎溢出来了的怜惜。

111久久没有言语，宋乐并未放在心上，他爬起来，佯装刚上睡醒的模样，困倦地看着书桌前的人，“你起得好早呀。”

宋乐让了让身子，小声问：“你要不要躺下来？”

“晚安。”“晚安。”

李校长晃了下手中的盒子：“这值几个钱？一束花都比这条领带贵。”

顾青山摘掉耳机，抬头看着他，看到他穿着单薄的衣裳时微微蹙眉，“穿上外套，你刚睡醒，会着凉的。”

他仍记得高一时被封野欺负，被人殴打，被人孤立，他身处无间地狱，周遭一片漆黑，江老师就仿佛是一抹光，向他伸出援手，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注视着他，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那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心似乎又开始跳动起来。他黑暗的世界里有了光，有了希望。

他抓了抓红色的头发，朝宋乐喊：“喂，有吃的没？”

宋乐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还贴着那个柔软的东西，也没有发现自己无意识抬手摸了上去，甚至还摩挲了几下。

男人挑眉，语气戏谑：“我的手好摸吗？”

他习惯了殴打，可他还不习惯去直视镜子中鼻青脸肿的自己，他低着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减轻了疼痛，于是他在洗手池中盛满了水，俯下身去——

宋乐害怕得站在墙角，深深垂着头，身体在小幅度地颤抖。

【积分商店更新：一次性透视眼[10分钟]150、减智喷雾[－10]180、永久性地中海喷雾200】

“……海棠。”

他从不玩任何的娱乐设备，手机是用来打电话的，平板是用来刷题的，电视是用来看新闻的，在旁人眼里，他活得死板又无趣，宋乐却觉得他的生活十分丰富多彩，他并不觉得枯燥。

“江老师……”少年忆起往事，眼尾湿红，低着头去翻找书包，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双手递到江渐面前。

只有江渐知道，做出这种事的不是同事，而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

另一个姓张的校长打圆场：“小江也是好心帮学生辅导。”

1024l：【学校都是人家家里的，这就是资本。】

其他两个校长附和着。

宋乐张开浅粉色的唇，随着呼吸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算是提前给封时年的赔礼吧。”

【请宿主在一分钟内拒绝江渐发出的性邀请，否则任务失败！】

许是天气太冷，也许是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操场上空无一人。操场上的积雪无人打扫，洁白光滑，入目没有任何的脚印。宋乐喜笑颜开，笑眼弯弯，高高跳起，再重重摔下去——

111扫视一圈所有能看到操场的监控，随后出现在操场上。监控画面齐齐一变，白发男人和宋乐的身影在画面中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

111闻言，银白眸子微移，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盯着看了半晌，在宋乐身边躺了下来。

【他没刷牙，不讲卫生。】

顾青山冷眼回视。

宋乐笑着说：“你那么聪明，肯定还是第一名。”

“海棠的那件羽绒服，一哥缝补了很多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