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话梅(2/10)111  Sonnet 18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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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自习的上课铃响之前,夏序怀终于回来了。

好像还是有什么变了的。

“别碰了……”郁白屏息,控制不住地握住他的手腕。

没等郁白拒绝,脖颈就被碰了一下。夏序怀的手很大,拇指在他的皮肤上触碰着,带来痒意与热度,郁白怀疑自己的脖子快要烧起来了。

夏序怀困顿地撑了下眼皮,只看见眼前不断晃动的作业本,和间隙里不甚清晰的郁白的侧脸。

舒绘终于心满意足,她看向夏序怀,问:“小怀刚刚想说什么?”

天气越来越热了,教室里只有头顶上悬挂的几个吊扇,没安装空调。

夏序怀坐在他旁边,动手翻了几页菜单。

“小白,我想问你件事。”舒绘把音乐的声音调小,温声说。

应该是大规模停电,整个学校都陷入一片漆黑。紧接着就是各个教学楼的欢呼雀跃与嚎叫,仿佛下一秒学校就会通知他们提前放学。

“……肯定是你吃的!”

反观夏序怀,已经基本做完了。

舒绘放下手刹,向城北的方向开过去。密闭的空间里,只有钢琴声流淌,再没有其他声音。

陈凭摸了把脸,对着张途有气无力地说:“谢了,兄弟。”

郁白拿笔涂涂算算,模样认真得很,不时停笔思考一下,再挠一下脖子。

夏序怀搓了下拇指,说:“我在二十班挺好的。”

陈凭的声泪俱下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同,只得到了前面张途砸过来的一本厚字典,于是他偃旗息鼓,面带笑容地坐好了。

“服务员,打包。”夏序怀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抬手招了服务员拿打包盒过来。

自从上次舒绘带他们吃了一顿火锅之后,她就开始每天做些东西让夏序怀带去学校吃。包括但不限于做好的饭菜肉汤等,导致夏序怀每天早上都要提着一个不小的保温袋进班,不过这些东西大多进了郁白的肚子。时间长了,夏序怀看着郁白吃得鼓起来的脸颊,总有一种自己每天来学校不是为了学习的,而是专门来饲喂什么动物的感觉。

两节课的时间根本不够,郁白只勉强写完了化学的部分,生物题还一点都没看。

二十班众人:“……”

于是第三天郁白进班,在墙角处发现了点燃的蚊香。

那一点奇怪的心情和氛围消散了,郁白甚至怀疑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他也尽量镇定地岔开话题:“刚才那首歌叫什么?”

舒绘温柔地笑笑,问:“你和小怀一起喝的吗?”

在其他人都穿着短袖在凉风下趴着睡觉时,只有郁白还穿着校服外套,只是敞着怀,没有拉拉链。

夏序怀刚打开门,就听见了舒绘的声音。

一本书完全卷起来就不容易,他还拿了三本。郁白眼力好,看清了陈凭手里的是物理化学生物三本书,也就不奇怪了。

“要不要打119啊……”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吴满河来给他们上课。

夏序怀轻笑一声,也没说什么,咬开包装袋的一角,慢慢喝里面的水。

“谢谢爸。”

郁白拿到卷子并没有马上开始写,而是翻来覆去地看。物化生三科在一张试卷上,题干又长又密,好像所有难题大刀阔斧冲他袭来,而他还没开始拿起武器,就已经开始胆怯了。

“哦。”郁白小声应了一句。

郁白找了个薄薄的本子,轻轻地在他脸庞旁扇风。

几乎是入口的那一刻,郁白的眼睛就亮了。

“行,我知道了。”夏承关点头,“我和你妈说这事就行,你别管了。”

舒绘也吃好了,她补了补口红,然后收好东西。

夏序怀拿出耳机戴上,也不怕被向晴瞧见。其实老师们也不怎么管他,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那自行车怎么办?”夏序怀晃了下车头,示意她低头看。

这样近的距离,郁白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茉莉花香。他第一次这样看夏序怀,心里紧张不安,不自觉地害怕会出现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

夏序怀将蜡烛移过来,放在两人中间,然后给他讲题。

郁白怕她觉得自己不懂礼貌,把那些汤都喝了,于是连忙回答:“是,我们一人一半。”

“爸,怎么了?”夏序怀坐下问他。

“这些题看上去好难啊,都不会……”

向晴转身回了办公室,夏序怀偏头,看郁白有点愣,便在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回去了。”

郁白没动,他再次看向夏序怀。夏序怀瞥他一眼,终于开口说:“我先把车骑回去,你坐车上跟着阿姨。”

“脖子怎么了?”

晚间活动的时间长,夏序怀迟迟没有回来,郁白时不时瞥一眼他桌上的冰糕,怕它化了。

但只涂药膏也不怎么顶事,那些蚊子好像只逮着郁白咬。郁白的上半身因为穿了外套所以不受其扰,但是脚踝处却被咬了一个又一个包,害得他时不时要弯下身子挠。

向晴:“……”

郁白学着夏序怀的样子往小碗里加自己喜欢的小料,然后帮忙端了两盘水果回去。

“好好好,”夏承关无奈地笑,“这样,我明天陪你去超市,多买些!”

“谢谢阿姨。”郁白真诚道谢。

“酷刑!这绝对是酷刑!”

夏序怀不时看他一眼,觉得车里要是再放个摇篮曲,他可能就直接在后面睡着了。

郁白面对长辈总是有些不自在,他说:“那我先回家了。”

郁白回神,他跟在夏序怀身后,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好像被某人动手动脚碰了。

不过是见舒绘第二面,但郁白却莫名觉得她和自己的妈妈很像,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暖意。

郁白的脸也吃得有点红,他乖顺地点头:“吃饱了。”

于是他在背后瞪了某人一眼,又在某人回头的时候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夏序怀刚张嘴,还没说一个字,就被舒绘摆手打断:“不可能!小怀平时都不怎么吃水果,肯定是你吃的!你还好意思推给你儿子,休想狡辩!”

夏序怀吃得很慢,几乎全程都在给舒绘和郁白夹菜烫菜,兼顾着倒饮料拿凉菜等服务行动,简直比服务员还要专业。

“不要不好意思,快上车!”舒绘拉开副驾驶的门,挥着手让他坐进去。

停电那一天的事两个人都没再提,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偶尔郁白的视线擦过夏序怀的手指时,会不自知地红了脸。

吴满河不管下面哀嚎遍野的声音,自己拿了教材写教案,让他们自己琢磨卷子上的题。

郁白偷偷瞅他一眼,夏序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到后面来坐。”

陈凭的同桌反应快,拿了本书就往他头上盖过去,力气也大,砸得陈凭声音更大了。

二十班也不例外,陈凭已经在招呼其他人收拾书包了。班里有不少人都带了手机,此刻堂而皇之地打开手电筒,假扮各种脑干缺失的智障鬼脸,企图吓周围人一跳。

夏序怀骑上车,先走一步。郁白局促地坐着,把书包抱在怀里。

夏序怀骑着车进了小区,舒绘拉了手刹,轻声说:“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小怀。”

整整两节课,连带着课间时间,二十班的人都在愁眉苦脸地写高考理综卷子。老师也没制止他们翻书,但他们翻书翻得再响,也找不到答案。

“别急着走啊,”舒绘拉住他,“跟我们一块儿去吃火锅!”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立着根蜡烛,烛火融融,透过窗子往外看,其他教学楼也在夜色里朦胧地发着光。

“这是什么?”郁白问。

店里的菜上得很快,两红一白的三只小锅端上来放在黑圆圈上,服务员给他们按了开关。

牛油锅底汤汁翻滚,鲜辣扑鼻勾引馋虫。

舒绘顿住,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因为他不敢。

“我开车多方便啊,正好来接你去吃火锅。”舒绘没明白他的意思,自顾自高兴地说。

郁白看舒绘没说什么,便解开安全带,坐到夏序怀旁边。

“好。”郁白点头的模样有点乖。他从窗玻璃往外看是看不见高耸的楼顶的,但还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夏序怀住的地方。

总归不是低分。

教室里吊扇转动着,和着翻书写题的声音,催得人昏昏欲睡。

“那我们走吧。”

夏序怀答:“《koorebi》,叶隙间洒落的阳光。”

两人不可避免地挨得有些近,郁白专注地看着他笔下的演算步骤,听懂了就嗯一声,而夏序怀间或看他一眼,对他感觉疑惑的地方再细讲一遍。

但夏序怀只是仔细查看他手边的圆圈,然后向他解释:“上面要煮东西,通电的,小心点。”

“买买买,我都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郁白略低着头,烛火照亮了他半边脸,昏黄里也可见白皙的皮肤。夏序怀仿佛才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遮着一小片阴影,偶尔会随着火光颤动一下。如同一只脆弱地扑着翅膀的飞蛾,只需要他用指尖轻轻碾压,就能死掉,是易碎又柔软的东西。

“好巧啊,我正好来接小怀去吃饭。”舒绘边说边下了车。

“那我去列个清单!”舒绘高兴地走进书房。

“你阿姨放在冰箱里的山竹,莫名其妙少了,非说是我吃的,我哪用得着偷吃这些?小怀啊,是不是你吃了没来得及和你阿姨说?”夏承关问。

向晴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一个个都有了脸,心里放松不少。虽然有点昏黄看不太清,但总比刚刚要好。

他,夏序怀答:“二十班有二十班的好,我更喜欢这里。”

郁白慢吞吞地转身,走到两人身边,叫了一声:“舒阿姨。”

“好,”舒绘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两个牛油锅底,一个清汤锅底,再加上我刚刚点的这些,谢谢。”

“怎么了?”大约是见他不再说话,郁白抬起眼看他。

郁白一愣,他下意识看了夏序怀一眼,然后略显慌乱地说:“不、不用了,我还是先回家……”

火光安定了人心,学生们也不再叽叽喳喳,静下心来对着烛光学习。这画面,颇有点古代学子夜半点灯寒窗苦读的样子。

郁白刚出校门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夏序怀和坐在车里的舒绘,他本想当作没看见,转身直接走的,但舒绘这一叫,他就不能再装作没看见了。

“啊!我头发头发!头发着火了!”陈凭突如其来的大喊打破了教室里宁静的氛围。

夏序怀不在班,郁白犹豫着,把手里捏着一角包装袋的冰糕放在他桌上。

郁白拿着叉子拨弄盒子里的白色果肉,长得像大蒜的形状,但他认不出这是什么水果。

郁白接过,对着烛火认真看。卷子上已经做完的题被夏序怀判了对错,剩下被他圈住的题都是比较适合郁白的,至于其他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免得贪多嚼不烂。

“山竹。”夏序怀答。他记得郁白喜欢酸甜口的水果,每次都会多吃两块,所以早上他多剥了几个山竹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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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姨。”郁白拘谨地接过,打开放在桌子上。

向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睡着了?”

“我的妈呀,快灭火啊!”

吃完水果,夏序怀收拾好东西,然后继续学习。

夏序怀动作很快,他们刚聊完,他就走出了小区,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向晴拿着手电筒进班了。

隔着沸腾的水蒸气,舒绘给郁白夹了一筷子肉放进锅里,说:“使劲吃,不够再点。”

这一瞬间,郁白浑身上下的热都变成了浸骨的寒,刚刚所有的愉快情绪烟消云散,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向他袭来,轻而易举地剥开了他身上沾染的一点点人气,叫他再寻不到那尽头的烟火。

向晴站在台上看得清,慌张地叫陈凭身边的人泼水灭火。

“还是凉的。”介于逗人和安慰之间的话,让郁白无从反驳。

舒绘的神情一瞬间恢复如常,短短两秒,她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舒绘:“……我忘了。”

吃太饱的后果就是郁白现在有点懒,他的姿势比来时放松了些,瘫在后座,说话都慢了一拍。

“这里,怎么算?”郁白把手中的卷子推过去,问他。

冰糕是郁白吃完晚饭去小卖部买的,他想夏序怀应该是怕热的,吃了这个或许会好些。

夏序怀在他的杯子里倒了些饮料,郁白端起来抿了一口,他辣得鼻尖冒出细汗,嘴唇较平时也鲜红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只是为了能看清眼前的路,但光是这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

天气真的有这么热吗?郁白疑惑。

等郁白合上练习册,转头一看,夏序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是睡得不怎么沉,眉头皱着,像是热的有些烦躁。

铁门发出吱呀声响,院门口站着的老人缓缓看过来,那双浑浊阴沉的眼直直审视着他,一言不发。

“脖子?”郁白下意识去挠,然后摸着颈间的小突起,说,“好像被蚊子咬了。”

舒绘点的菜很多,除了五盘肉,还有丸子蔬菜,桌子上都摆不下,桌旁的推车上也挤满了菜。

空气里的沉默更耐人寻味,但除了当事人,无人察觉,就像是他们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只独属于他们两人。

夏序怀默默合上嘴。

第二天郁白进班,在自己桌子上发现一小罐清凉油。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买的,郁白偷瞟一眼身边的人,拿起清凉油拧开,指腹沾了点药膏摸索着涂在脖子上。

舒绘定在原地,她能感觉到夏承关在看他,于是她转过头去,迟疑地问:“还买吗?”

“熟了再吃。”夏序怀又往他锅里夹了些其他的肉。

郁白在食堂吃完晚饭,刚进来就看见陈凭用卷起来的三本书当作话筒,冲天花板大喊。

黑夜里,向晴拿手电筒晃了一下:“打着手电筒去办公室,搬蜡烛。”

舒绘和夏序怀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两人大眼瞪小眼,都还没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就这样过了两秒,舒绘的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

陈凭欲哭无泪,实在是这没光的环境太适合睡觉了,他困得不行,就头点桌地眯着了。谁知道就立在他前面的蜡烛火焰窜得高,轻而易举就把他头发给点了。

郁白尝了一个,夏序怀不出所料地在他眼里看到了喜欢。

冰凉的水果驱散了些许燥热,夏序怀吃了几块,觉得凉快了不少。

最后还是张途两三步冲过来,把角落里用来打扫的水兜头泼了陈凭一脸,火终于灭了。

几十双眼睛一同眨了一下,向晴继续说:“刚刚拿手机扮鬼脸的那几个……”

“嗯。”

“我第一次见理综卷子,原来长这样啊!”

今天像是注定要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倒数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学校停电了。

这个火锅店很大,共有两层,第二层都是包厢。一楼的调料台在大堂中央,占了不小的地方,上面有各种调料和水果凉菜。

郁白转过头来看她,舒绘接着说:“小怀这段时间总是会带汤去学校,那些汤都喝了吗?”

“零食也是。”

他手里拿了厚厚一沓卷子,让课代表发下去后,才笑着说:“这是前段时间高考的理综试卷,你们现在就做一下。”

“这还差不多,”舒绘哼了一声,又觉得还不够,“家里的零食也没了。”

郁白讷讷地和夏序怀对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疼疼疼……轻点啊……我头发……”

白色耳机里正好播放到一首纯音乐,节奏有些快,好像不太适合出现在这样静谧幽暗的环境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们?我们又何曾做错了什么~”

夏至那一天,气温骤升,天气热得不像样子。教室里的吊扇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向晴偶尔从讲台上下来绕一圈,防止他们在下面偷偷摸摸玩闹不学习。

“小怀,你带小白去调小料,我打个电话。”

放假的日子校门口都是家长车辆,显得拥挤堵塞,有交警前来指挥交通。虽然车多人多,但疏散起来也很快,等校门空了大半已经没什么人的时候,舒绘才看见夏序怀推着自行车走出来。

他下意识做着这些,没去深想为什么,就这样下课铃响了,他才恍然自己没有午睡。

“嗯,”郁白垂下眼,微红着脸道谢,“谢谢阿姨,那些汤都很好喝,我都喝完了,没有浪费。”

下一节课正好是化学,化学老师也没教课,只让他们继续做那张卷子。

“什么?”夏序怀茫然。

舒绘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只是喃喃道:“嗯……我们三个人的话,就要五盘肉好了,羊肉牛肉鸡肉鱼肉小酥肉……”

“要听吗?”夏序怀忽地递过来一只耳机,问郁白。

事实上,也只有夏序怀的卷子被老师拿去了办公室,由三科老师判卷。

他们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舒绘提早给他发了消息说来接他,于是夏序怀看见她的车时,便径直走了过去。

郁白挠完,把卷起来的裤管放下,然后没过一会儿又卷起来挠,循环往复。涂了药才好受些。

夏序怀没有收回手,只是撇开眼,语气低沉平静:“应该抹点药。”

“学校通知,”向晴屏息,“不提前放学。”

“嗯。”夏序怀起身,带着郁白去调料台。

“小白,快来。”舒绘坚持不懈地邀请他,郁白只好走过去,钻进车里。

“小白想吃什么口味的锅底?”舒绘问他。

郁白胡乱点头,心脏却开始迟钝地加速跳动。

夏序怀是捡笔的时候发现的,郁白的裤腿下露出了细瘦的脚踝,皮肤白皙,所以蚊子包在上面很是显眼。

郁白说完后没听到她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她。

舒绘发动车,慢慢跟在夏序怀身后。她看出了郁白有点紧张,也就没有和他说话,只是点开车载音乐,放了首舒缓的钢琴曲。

服务员拿了两本菜单过来,舒绘看一本,顺手把另一本递给郁白:“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

郁白左手撑着脸颊面对窗外,一动不动。如果他现在能照镜子,就会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

夏序怀略偏了头,低声说:“别挠,我看看。”

这个小县城的发展总是会比大城市慢一些,虽然新奇的东西总是层出不穷,但郁白从不多看一眼,更不会去了解。

而夏序怀正半垂着眼看题,只是右手搁在桌上没拿笔,拇指与食指忍不住搓了搓。

郁白有点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怎么选。

夏序怀提着打包好的菜,走在最后。三人上了车,舒绘问清楚郁白家的位置,开车送他回去。

“看一下,想吃什么。”夏序怀翻着菜单,询问郁白。

“啊……”

午休时间过半,夏序怀从保温袋里取出一个小保温盒,里面是今天早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果,洗净切好码得整整齐齐,打开就能吃。

夏序怀关上门,声响吸引了屋里的两个人。

“你妈跟我说了很久想把你转去精英班的事,你怎么想?”

等车停下,郁白揉揉眼睛,他认真地对舒绘道谢,然后和他们道别。

“不想去?”

“小白吃饱了吗?”舒绘笑吟吟地问他。

郁白顿了两秒,然后接过,戴进左耳里。

郁白左手给他扇风,右手也不妨碍他做题。但是左手动的时间长了,胳膊手腕就开始泛酸,他只好停下一会儿,然后再继续。

夏序怀顿了两秒,然后说:“水果是我吃的。”

郁白缩回手,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人笑。

“阿姨,我不是说不用来接我的吗?”夏序怀有点无奈。

郁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序怀的背影,渐渐在音乐声中放松下来,不过一会儿,车子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我靠,陈凭头发着火了!”

夏序怀把菜单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口味示意他看:“辣的,不辣的,番茄的……”

不过十几分钟时间,车停在一家火锅店前。舒绘锁好车门,带着他们两个进去,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郁白几乎没怎么进饭店吃过饭,所以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讲都很新奇。面前的桌子上有四个相同的黑色圆圈,在他们手侧的位置,郁白多瞧了几眼,伸手去碰。

周六上午放学,舒绘开车来接夏序怀。

夏序怀和郁白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几乎感受不到吊扇带来的凉爽。不过郁白耐热,也不觉得难受,倒是夏序怀总是拿着本子扇风。

属于是做题做着做着,就两眼一抹黑。

“我真的没有,小绘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夏承关坐在沙发上,就差举手投降了。

郁白慢慢点头,盯着自己的小锅,等肉飘起来,就夹起来放进蘸料里,然后吃进嘴里。

夏承关仿佛找到了救星,连忙说:“要不你问问小怀,可能是他吃的。”

夏承关轻咳两声,说:“买!我正好发工资,咱想买什么买什么!”

夏序怀好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于是离他更近,刚刚蜻蜓点水掠过他的目光上移,再次停在他的唇上。

夏序怀在他盛满碎光的眸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他的目光掠过郁白的鼻尖和嘴唇,自然地停在他的脖颈上。

“小白!”

郁白眼睁睁看着他拿起那袋水……没错,水,冰糕完全化了。

虽然困,但郁白心里却有一点雀跃和激动。年纪不大的少年最喜欢体验新鲜事物,只是吃了顿火锅,他就忍不住抿起嘴笑。

也从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适应这个巨变的时代。他靠自己这么多年的摸索和认知,才学会了生存。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确定好了菜单,然后下去打单子。

霎时,整个二十班安静如鸡,漆黑如夜,一点声响都没了。

班里的人都在关注陈凭的头发,没人注意到就坐在一旁的夏序怀和郁白两人都低着头,好像在认真学习,没分神看其他。

夏序怀的理综卷子是老师判过核算完分数的,但他没有给旁人看过,也就没人知道他这张卷子考了多少分。

舒绘了然,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以后常做,小白就赏脸多喝几碗。”

夏序怀适时抓住他的胳膊,低声说:“别碰。”

“好。”

夏序怀拿了杯子去倒水喝,夏承关想了想,还是叫他过来坐下:“小怀,过来坐。”

郁白思索了一下,最后说:“我要辣的吧。”

夏序怀也没和郁白聊天,他掏出手机,好像在回消息。郁白觉得他总有回不完的消息,而且每次看完手机,脸色都说不上好。

就在这时,灯光大亮,其他人还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陈凭在座位上手舞足蹈地鬼哭狼嚎。

“是得让你们知道知道,你们和毕业生的差距在哪里。”吴满河嘟囔了一句。

郁白眨了下湿漉漉的眼睛,他摸摸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于是放下筷子。只是看着还有不少菜没吃完,觉得可惜。

“好,”向晴笑笑,也不勉强,“回去上课吧。”

夏序怀把郁白的理综卷子拿过来,用圆珠笔圈了些题再还给他:“这些题不明白的地方问我。”

“快去洗洗睡吧,我去看看你舒阿姨都写了啥。”夏承关起身,往书房去。

几十双眼睛盯着她,让人无端感觉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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