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序怀司空见惯,只是走到郁白身后,弯腰凑到他耳边问:“螺蛳粉好吃吗?”
舒绘摆摆手,轻声说:“我没事,小怀还在睡吗?”
郁白连连点头,说:“特别好吃!”
郁白扒在冰柜里找了半天,还问了老板才找到自己喜欢的雪糕。他怕夏序怀等急了,匆匆付了钱就出来找他,结果看见他从一旁的窄巷里走出来。
夏序怀和郁白并排走着,可总是有人回头看他们,有些女生还会捂嘴笑,毫不掩饰地用手指向他们。
舒绘开心地给他盛了更多,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两人就站在灶台边,一人一碗埋头吃起来。
他们重新回到厨房,快速解决完锅里的东西,然后刷洗锅碗,开窗通风。
光城高中也没有强制穿校服这一校规,除了重大活动必须要穿校服,基本上都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只要不是太夸张。虽然学校管得松,但他们也是见好就收。也会有女生穿裙子,但都是过膝的,老师们也不会说。
郁白眼睫轻颤,回了一声“嗯”。
“这是螺蛳粉,”舒绘说,“小怀和承关都不爱吃,还说受不了这个味道,所以我平时都是在外面吃完再回来的。不过我刚刚有点饿,突然很想吃这个,所以就偷偷煮了一包。我观察过,你和我的口味很像,我觉得你应该也喜欢吃,要不要尝尝看?”
郁白平时看着很节俭,关于自己从来都是够吃够穿就好,别的什么都不讲究。但给别人买东西时,却眼也不眨地挑最好的,一点都不心疼。
开学之后第一次体育课,没想到又是和上学期一样,和八班在一起上课。两个班早就相看两厌,每次遇到对方
下一秒,夏序怀把他的头转了回来,说:“看路。”
“谢谢阿姨。”郁白摸着衣服布料,鼻子有点酸。
郁白在夏序怀家里吃了快两个月的饭,舒绘有时也会做海鲜,但是次数极少,并且夏序怀从来不碰。他曾经问过舒绘为什么夏序怀不吃这些,舒绘只是说他胃不好,也受不了海鲜的味道,所以从来不吃。进这个饭店的时候,郁白还在好奇,为什么夏序怀的妈妈会带他来吃海鲜,现在看来,可能是许仪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吃不了这些东西。
郁白拂开他的手,瞪着他,说了多少次摸头会长不高,这人怎么一点都记不住!他愤愤咬一口雪糕,没再管身后奇奇怪怪的声音。
郁白一怔,听明白了他的话:“……没有,没有很奇怪。”
夏序怀唇角微扬,看上去心情终于好了一点:“走吧。”
“小怀,我有两个快递到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舒绘若无其事地说。
郁白浑身僵硬,他扯扯身旁人的衣角,面无表情地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穿这件衣服。”
“郁白?”夏序怀刚睡醒,见房间里没有郁白的身影,出来找人。
“那就好。”
“好吃吧?”舒绘笑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郁白站在后面百无聊赖地听着,微微扬起脖颈。身后,他的影子刚好能遮挡住夏序怀头顶的太阳,只要他略低着头就好。
舒绘抚拍胸口,扶着厨房门,缓了一会儿,然后镇定地回头瞅一眼。
夏序怀倒也没客气,拿过来便咬了一口,冰凉的感觉从口腔直达胃部。
舒绘话没说完,耳尖地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你们明天就穿这件去上学,多好看。”舒绘把衣服往他们身上比了一下,越看越满意,真心觉得自己的眼光就是好。
郁白看着她殷切的目光,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踌躇着闭气接过碗,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尝过后,郁白捧着碗不可置信地看着锅里的东西,谁能想到闻起来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吃起来竟然这么香,而且他现在都不觉得臭了!
舒绘宝贝地掀开小锅的锅盖,示意郁白过来看。郁白走过去,只觉得那股味道更浓郁了。
说完,他握住郁白的胳膊,带着人走出去。
夏序怀在外面稍站了站,然后走进旁边拐角处的小巷子里,靠在阴凉的墙壁上,左手伸进裤兜里摩挲着什么东西。他喉结上下滚动,眼里的那点笑散了个干净,线条分明的下颌渐渐紧绷,试图压下反胃的感觉。过了会儿,夏序怀还是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含进嘴里。
“真是晦气,第一天上课就碰到他们。”陈凭一边拍着篮球,一边往八班集合的队伍看。
见郁白点头,舒绘放心不少,她叫郁白再走近些,悄声说:“我在煮东西。”
“我跟你说……”
夏序怀终于有了反应,他似乎笑了一声,感兴趣地挑起了眉,说:“好啊。”
送走夏序怀,舒绘关上门,松了一大口气,紧接着赶忙说:“小白,我们赶紧把螺蛳粉吃完,然后开窗散味,这样他们父子俩回来就什么都闻不到了。就算知道了,不过就是唠叨我两句,也没事,当然最好还是不知道。”
郁白抽张纸巾,擦擦脸,看着上面的汤汁,心里想的却是,夏序怀恐怕早就知道了。
夏序怀指尖微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舒绘起身,不由分说地把衣服塞给他:“要的,我们小白这么好,我买件衣服给你怎么了?再说了,昨天你还送我和夏叔叔东西,礼尚往来,我也要送你的。”
“明天见。”郁白抿唇轻笑。
郁白推门出来的时候,把舒绘吓了一跳。
两人走了一段路,谁都没说话,直到郁白饿得肚子受不了了,他才拉住夏序怀的衣角,说:“我饿了。”
张途给了他一手肘,说:“瞎说什么,这不明摆着兄弟衫吗?”
“煮东西?”郁白疑惑,煮什么东西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是在自己家里。
“怎么了?”郁白心虚地不敢看他。
夏序怀的这句话说得极轻,很容易就消散在空气里,叫郁白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到了十字路口,两人挥手道别。
夏序怀同样面无表情地回答:“买了为什么不穿?”
“好看。”郁白点头称赞,夏序怀也应了一声。
“喂,你认识郁白?”
高三往往比高一高二要早开学几天,为了调动起他们的学习激情,学校在第一天就召开了动员大会,可谓是苦口婆心,积极热情。
陈凭和张途在悄声聊昨晚上熬夜打的游戏,一个比一个黑眼圈重,精神头却都还不错。
郁白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点生气,即便这气来得莫名,但他还是差点没忍住。他不顾许仪沉下来的脸,继续说:“夏序怀在学校不止成绩好,他还参加了校运动会,两个项目都是第一名。平时在班里也乐于助人,乐善好施,乐不可支,还请大家吃饭,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
陈凭和张途立马站好,也不歪七扭八和别人讲话了,一副非常严肃正经的样子。
学校不乏早恋的学生,不在同一个班的也有许多,唯一能看出他们有联系的恐怕就是身上穿的情侣装了。不过他们混在几千人的学校里,也不怎么显眼。除非是像夏序怀和郁白这样站在一起,想看不见都难。
底下乌泱泱的人头都垂着,躲避烈日的暴晒,根本无心听台上的秃头校领导讲话。
下午过了大半,夏序怀送郁白回去。他们单独在一起时话也不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基本都是夏序怀在逗郁白,然后郁白不知道怎么反击,只能毫无杀伤力地瞪着他。
郁白轻咳一声,提醒他们:“晴姐过来了。”
吃饱喝足,他们往回走。
郁白也没想到会吓到她,他默默走近,不好意思地问:“阿姨,你没事吧?”
舒绘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欢快地拆着快递,完全忘记半个小时前,她说的是“两个快递”。
许仪的脸色难看至极,包厢里静得什么声响都没了。良久,垂着头的郁白才听见夏序怀一声突兀的笑。继而是谢诚站起来鼓掌,说:“我哥好厉害!”
舒绘和郁白对视一眼,一同放下碗筷,从只开了一条缝的厨房里依次挤出来,然后立刻把门关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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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绘转身,猫着腰走进厨房。郁白不明所以,但也下意识地踮起脚,跟在她后面。
“看什么?”可能是刚抽过烟,夏序怀的嗓音有点哑。
郁白摇摇头,拆开手里的雪糕包装袋。里面的雪糕是白色的,底部有两个棍,可以掰开吃。郁白一手捏一个木棍,掰的时候没控制住力气,其中一个的三分之一还粘在另一个头上。
“其实舒阿姨经常在家煮这个东西,但我爸一般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阿姨不是三天两头吃就不怎么管。”夏序怀的目光从他长而密的睫毛上移到他吃完东西后红润的嘴唇上,下一秒又收回,继续说:“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带你去吃。”
夏序怀的目光往站在厨房门口不动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说:“没什么,看你没在房间,出来找你。”
郁白受宠若惊,下意识推却:“不用了阿姨,真的不用……”
夏序怀抬头,眼前的男生距离他两步远,挑衅地看着他,嘴里不干不净:“我看你和他走在一起,你也不怕恶心?”
但是,应该没有。
向晴站在他俩旁边,用眼神警示他们,目光在夏序怀和郁白身上一顿,也有点惊讶。
郁白虽然怕冷,但在夏天也会贪吃雪糕。他看旁边就有小超市,于是和夏序怀说了一声,钻进去直奔里面冰柜。
郁白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把碗里没动的螃蟹拨到一旁,再将夏序怀装满海鲜的盘子和自己的盘子换了一下,说:“他吃不了这些。”
他们边吃雪糕边继续走,恍惚间,郁白听见身后好像有什么声响,于是扭过头去看。
舒绘又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说:“给你俩一人买了一件,明天开学正好穿这个,新学期新气象!”
郁白挠挠耳朵,瞥他一眼:“好吃。”
夏序怀照旧看着他转身离开,直到进门,然后自己才往回走。
郁白想了想,说:“牛肉面。”
“我这儿还有好多他的视频,”何纪掏出手机,恶劣地笑着,“你要不要看看?”
动员大会好不容易结束,各班宣布解散,大家纷纷转身往回走。
“好。”夏序怀很快答应,只是又看了郁白一眼。
郁白头脑一热说的话,现在冷静下来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根本不敢抬头看许仪。夏序怀站起身,对许仪说:“你陪小诚吃吧,我们先走了。”
陈凭扭头瞧他们,忽然压低声音问:“你们两个为什么穿的一样,好像情侣装。”
说完,舒绘拿起碗,盛了点粉,递到他面前。
“哦。”郁白瞟他一眼,又很快移开。
郁白犹豫了一下,忍痛把多的那个递给夏序怀。
这件短袖明显是男款,样式和印花都是年轻人常穿的款式,一望就知是给谁买的。
郁白像是做错了事,默默跟在夏序怀身后,偷偷看他。
“小白待在这里,你一个人去。”舒绘快步走过去,给他开门,态度明确,就差伸手赶他了。
“明天见。”夏序怀说。
夏序怀回房间拿手机,再出来时故意经过郁白身旁,小声说:“脸上有东西。”
郁白垂眼,小心翼翼地想。
夏序怀无所谓地看一眼,淡声说:“不小心蹭到了。”
“小怀,给你夹了这么多菜,怎么不吃啊?”许仪把他盘子里都装满了,却没见他动一下筷子。
郁白仰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关节处红了,似乎还破了皮:“你手怎么了?”
“不过小孩子不能多吃,不然会长不高。”夏序怀看他,眼里捉弄的意味明显。
郁白又仔细看了看,见没多严重,也就没再说什么。
“看我买的这件短袖怎么样?”舒绘抖开一件衣服,扭头问他俩。
郁白红着耳朵怒视他,果然这人就是喜欢逗他。
夏序怀转过身注视他,问:“想吃什么?”
昨天夏序怀带他去办了一张银行卡,然后郁白说要用暑假赚到的补课费给舒绘和夏承关买点东西,一是谢谢舒绘给他找的这份工作,二是答谢自己在他们家吃了这么久的饭。夏序怀听后也没说什么,径直陪他去挑礼物。
郁白的鼻子灵,夏序怀一靠近他就闻到了烟味。他上下看一圈夏序怀,总觉得他和刚刚不太一样,好像是衣服皱了些。
“被人这样看着好奇怪。”郁白目不斜视,实际上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他的举动。
说到最后,郁白几乎语无伦次,他涨红着脸,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有脚步声靠近,夏序怀以为是郁白找了过来,下意识就要熄灭烟头站起来,谁知走近的人先开口说了话,声音不是郁白。
今天是暑假最后一天,舒绘前几日就说今天要做顿大餐,让他们两个在开学前再吃顿好的。其实他们每天都吃得很好,得益于舒绘对于美食的认真钻研,还有她的手艺。
“你觉得奇怪吗?”夏序怀偏头看他,话里的意思却不是在说人,而是在说他们穿一模一样的衣服这件事。
盛夏过半,蝉鸣声却依旧不歇,阵阵响彻于晴朗的朱明,仿佛藏不住的少年心思,字字句句都不言而喻。
进了厨房,郁白才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要说臭吧,也不具体,因为它还有一点酸味掺在里面,反正闻起来让人有些受不了。
两人去了之前迟到那天吃过的牛肉面店,夏序怀没什么胃口,但在郁白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还是吃掉了大半碗面。
螺蛳粉的味道一般不好散干净,但夏序怀回来的晚,所以气味很淡,不太能闻得出来。也不怪他,舒绘说是有两个快递,可夏序怀进门时,手里拖了个蛇皮袋子,里面怎么说也有二十多件包裹,看得郁白瞠目结舌。
“好心提醒你一句,郁白不仅是个喜欢男人的恶心同性恋,”见夏序怀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何纪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说,“还是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