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再来几下?
“噗嗤”——血肉被划破的声音。
少年的演员拥有很入戏的眼神,当他注视着镜头的时候,就仿佛——屏幕外的我才是他所观赏的电影。
——他在哭喊:“救……救命……啊啊……救、救我……”
男人死了。
她打掉我手里的刀,握着我的手,眼泪一颗颗滴下,晕开我手上的血迹,“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男人端起了酒杯。
傍晚时分的霞光照射在酒店的落地窗内,将白色的窗帘染成金色的画布,很快,窗帘被拉开,露出了窗前站立的青年。
我无声地嚎啕着,下定决心拾起桌上的水果刀,摇摇晃晃地走向男人。
一定要得到手的。
缺少了那个人,生活似乎变得更加明媚了。
我撑起身,看见裴常把母亲踩在脚下,一边用扫把抽打。
裴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当私生饭,窥探别人的私生活。这是某一天心血来潮的想法。
——他在嚎叫。
裴常被报了失踪,开始会来警察拜访一遍又一遍,时间久了也很少来了。
“妈妈,晚安。”我抱住她的脖子在她的面颊上贴了一下。
就是烟瘾似乎越来越大了,常常半夜看见她坐在阳台上抽烟。
于是我也跟着笑了。
同学们骂我“怪胎”可以,但是抢走母亲为我买的笔,那我一定会把他们眼睛戳瞎。
而从那以后,我着魔一般地迷上了那个少年演员——白炀。
哭泣,尖叫,暴怒声在这片光影里激烈迸发、碰撞,就像一部暴力电影一样。
——他在挣扎。
她抱了我一会儿,不知怎的慢慢就镇定下来了,拉住我去卫生间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衣服上也染了很多,于是她送我回到卧室,像以往许多个日夜那样,俯身亲吻我的额头,我能感受到她的唇还有些颤抖,说,“小佑,好好一个澡,把脏衣服换了后记得丢进洗衣机。做个好梦,晚安。”
阳台上的少年转过头,露出了畅快而恶毒的笑容,他站起身,看了一眼镜头,随后转头对着邻居露出惊慌疑惑表情,“爸——”
我用手指触着屏幕,指腹下是冰凉的触感,也是少年的笑脸。
第二天醒来,母亲照常做着早餐,地上的人和血迹都不见了。
男人不动了。
走流程一般的,先是发怒,摔东西,再是扬手,我挡在母亲面前,心里想着家暴男难道都由一个不知名的机构培养而出吗?为什么都拥有一样的流程模板?是会互相传授经验吗?这如出一辙的滑稽。
我捂着脑袋,看向光源——
对面楼层中,少年望着镜头下守候已久男人,呼吸有短暂的停顿,他忠实地记录下青年此时此刻的模样,克制不住着迷又贪婪地扫视着青年远离银屏之后慵懒惬意的模样——只有他看得见的模样。
啊——啊——啊——
我说着“没事的,母亲”,用尽全力推开拉扯她的裴常,醉酒的人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扑倒,但要是认真发起疯来的话也很可怕。
电视屏幕里,少年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漫不经心地撑着脑袋,注视客厅里把酒言欢的父亲和邻居。
头磕在沙发上,疼是有点疼,不过还能忍受,倒是不小心把母亲吓坏了,关切地喊着我的名字。
男人呜咽着、抽搐着,蹬着腿。
因为看电影的缘故,客厅熄了灯,只剩下电视屏幕在发光。
好吵啊,能不能安静点呢,像电影里的男人一样安分,果然还是用毒更好吗?
我把他从母亲身上拉开,再一次刺下。
声音好哑,都不像自己的了,喉咙管里是住进了一颗太阳吗?如此灼热。
男人从凳子上摔倒,瘫在地板上。
没有婚姻关系作为纽带,母亲仍然悉心照顾着毫无血缘关系的我。
青年端着一杯红酒,松松垮垮的浴袍勾勒出颀长修美的身体,正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酒杯,眺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
他被激怒了,转身一下下踹着我,很用力,我太小了,用手臂也挡不住多少,母亲尖叫着推他,可男人就像大山一样沉稳、巍然不动,他还用手去揪扯母亲的头发。
真好笑,我是他亲手从保温箱里抱出来的,那他是什么?“老杂种”吗?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交了新的男朋友,看起来是个比裴常要体贴的好男人。
母亲冲过来抱住了我,她的声音已经哭哑了:“好了!小佑!好了,好了,够了。”
男人与邻居碰杯,欢笑。
我的心脏怦怦撞击着胸膛,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
缩进被窝的我,点开了《救日》,看完了刚才被打断的结尾。
日复一日收
红蓝色的光影下,他抬起眼直视着镜头,然后画面定格。
《救日》正缓缓播放的时候,出差很久的裴常烂醉如泥地回来了。
少年被拷上手铐,一步步下楼,在四周看客的注视里,被推着上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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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哭喊还在持续,而我身上踢打不知何时停了。
他很意外,只是一秒,揪着我的胳膊把我甩开,嘴里骂着“小杂种”。
男人饮下。
在母亲伴奏一般越发高昂的尖叫声里,猛然刺下!
手心的刀柄被我捂热了,如此烫手。
她头发乱得不成样子,像是顶了一个鸟窝,我伸手给她擦干净眼泪,“别哭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