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谢橙被音乐老师叫走，我送完她回来的路上去餐口要了一碗汤。汤是温的，但盛的太满，稍微一晃就会漏出来。

信是我递的，所以针对对象理所应当的是我。

谢橙没听到我答话，又说，“其实这些都是我跟我爸去那些宴会的时候我偷听来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你别去问你小叔啊。”

我心里犯恶心。不过蒋枫这人恶劣惯了，他家有钱还有势，我犯不着跟他对着干。

周边原本蠢蠢欲动的小混混此刻都开口应话，嘈杂声一片。

我瞥了他一眼，把剩下那半碗汤泼到了他脸上。

但四年过去，我的记忆并不清晰。也可能是我和他的交流不多，只是一面之缘。我的印象里只有纪敛深那张英俊面孔，以及一双不同于现在那般沉冷的、反而有些温和的眼眸。

莫亭畔从他背后两三步走来握着我的肩膀看了一圈，松了口气，“没事吧？”

我想说没事，远处却传来了年级主任的喊声，“那边打架的，给我

但谢橙明显不信，她捡出最后一颗花椒，放下筷子，“是因为你觉得你小叔太奸诈了吗？”

这事我有印象。纪家是军商世家，老祖宗退伍后着手从商，此后几代子孙都是先从军再经商，森盛集团就是经过世代人手起来的。纪则西是纪家公开的最年轻一代独生子，却在四年前服役期间战死边疆。

“打架处分四分。”姜祁远声音冷淡。

看我没回话，蒋枫走近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脸，笑道：“怎么不反驳了？之前不是叫的挺欢的吗？难不成莫亭畔不要你的屁股了？”

我大概，曾经见过纪敛深。

纪敛深貌似的确是四年前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当时纪家给出的解释是，他前些年胆子太小，不敢出面代表纪家。

就在我十四岁那年。

于是我顺势将碗也扣到了他头上，“你现在这样去找江雪，说不定能获得她一点点同情。”

谢橙凑近我，“纪敛深是他爸婚内出轨一个女大学生的私生子。”她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把沉重的锤子，砸在我的心脏，“纪则西，就是他那个名义上的真少爷哥哥，四年前战死了。”

以至于我都怀疑那人或许不是纪敛深，只是我潜意识里的认知。

有钱人家的事一言一语说不清，只不过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试着跟她解释，“纪敛深的钱不是我的钱，我不可能依赖他一辈子。”

“……”谢橙抿抿唇，“你小叔这么厉害，你怎么还想着去外省上大学啊？”

我回过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我不会的。我迟早有一天要和他分开，所以这些事的真假跟我没关系。”

“哎，这没爹没娘的孤儿就是礼貌。”蒋枫的确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比我高点，把视线放低了用轻视的眼光打量我，“不像你爸爸我，用不着礼貌。”

蒋枫针对我的源头，是因为他喜欢我们班的班长江雪，而江雪是普通人家乖乖女，善良且乖巧，并不愿意和蒋枫这样的人来往，曾找过我帮她递一封拒绝信给蒋枫。

我心里并不很慌，很真诚地道了一个歉。

是蒋枫，学校混头的老大。

毕竟人也不是我亲小叔。

我也看着他，语气平静，“需要我帮你洗衣服吗？”

我尽力保持平稳，却因为心思放在汤上一头撞到了别人身上。

蒋枫嗤笑了一声，扬声道：“小没娘的现在上赶着给人当保姆啊，别是暗恋我，想偷藏我衣服吧？”

汤里有几片菜叶，此刻粘在蒋枫的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小没娘的是他们之前对我的一贯称呼。只不过后来有莫亭畔在，他们不敢再喊了。如今就我一个人，再加上汤差点撒在他身上了，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找我事的好机会。

蒋枫显然被我这句话激怒了，扬起拳头要揍我，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感激谢橙，对她笑了笑，“现在不缺。”

“……什么意思？”我一怔。

谢橙闻言警惕地环顾了一圈，见没人在意我们这边，她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纪敛深四年前才回到纪家，而且是被纪老爷子认回的第二天就成了森盛集团的执行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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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诈这个词倒不太适合形容纪敛深，心机还差不多。不过我嘴上还是附和着谢橙的话，“什么奸诈？”

我抬眼正要说抱歉，那人看清我的脸后就破口大骂道：“小没娘的走路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