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春猎开始(1/10) 花月无边
“猎场无父子,更何况我们姐妹只是简单地切磋一番,你故意让着本宫,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nn战璇本想与宝青一较高下的,可宝青的样子好似根本无心与她一战,前后对比,反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nn宝青抱歉地笑了笑:“德妃姐姐误会了,姐姐飒爽英姿,妹妹实在没法相比。而且这弓重得很,提不起来。”nn“是吗?”nn战璇掂了掂手上的弓,并未觉得有多重。而且远处,几个大门不出的女眷也都将弓拉得圆圆的。至此,她更觉得宝青是在故意耍她。nn宝青无心解释,她把弓箭交给身后伺候的小太监,摘下手套,转身离开了比试场。nn朱儿远远地跑过来,快速走在宝青的身侧,死死地盯着她看。宝青耐不住她的注视,终于停了下来。nn“你跟着我做什么!”nn朱儿焦急地比划着,小手指了指比试场。她不相信,她怎么都不相信。nn“你是想问我,刚刚是不是故意输给战璇的?”nn朱儿重重地点了点头。nn宝青惨笑:“我也希望……”nn可惜,并不是。nn“……”nn望着宝青的背影,朱儿沉默地站在原地,拳头一点点地紧紧攥起。nn天色微暗,熊熊篝火在高台旁点燃,火焰映得山麓间恍若白昼。nn焚香过后便是祈福,宝青多要了一盏灯,写上了哥哥的名字。多日来,她只接到林煜一封家书,蒙特丹是东楚最大的隐患,想来前线战事必定极其凶险,她不能为哥哥做什么,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为他乞求平安。nn无数盏明灯在夜色中缓缓升起,犹如漫天繁星,璀璨而美丽。nn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你们看,那盏灯掉下来了!”nn宝青循声望去,就见王贵人的灯正随风坠落,惨淡地摔在了地上。nn她的霉运,果然还没走完。nn典仪结束,各宫妃嫔按着事先安排好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奔波了一日,她们早已浑身酸软,提不起精神。扫了眼纷纷变暗的营帐,劳累了一日的宝青忽然没了睡意。nn彼时在昭兴,她时常随阿爹宿在军营。漫山遍野的营帐,整齐的号角,还有每日清晨的操练声,都是她年少记忆中不可或缺的部分。nn她爱骑马,爱打猎,爱那为数不多的自由自在的日子。nn后来,她随阿爹进了京。为了显示皇家对林家的喜爱,先皇让她入太学,享受只有皇子公主才能享受的待遇,给了她无上的荣耀。nn那时的她,只觉宫中无趣。仗着是阿爹的长女,故意不按规矩办事,故意横冲直撞。逃太学,偷膳房,甚至去乾清殿拜见从不听从召见,若是真的有大臣议事,她也要在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直到先皇没办法让她进殿为止。nn她天真地以为,表现得顽劣就可以被赶回昭兴,孰不知,在先皇的眼中,她所做的,都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nn那时的她不知道,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没有回昭兴的可能了。nn因为,她不是客人,而是质子。nn噩梦如在昨天,站在帐外,看着晴朗的夜空,宝青深吸一口气。远离了四四方方的天,她终于有了重获新生的感觉。nn……nn此次春猎为三天计,三天后,谁猎到的猎物最多为获胜,还能向萧城请得独一无二的赏赐。湘国进贡了三十头银狐也在猎物之中,一头便可抵得十个猎物之数。nn祭祀过后,随着整齐的战鼓声,狩猎正式开始了。年轻气盛的公子们纷纷策马进了猎场,而后大臣们也都随后跑了进去。nn萧城骑着一匹银白色的骏马,身穿黄金甲立在队伍之后,他瞄了眼那些跟在最后吃了一嘴土的几个眼生的人,不由为他们掏了一万两阵阵心疼。nn战璇驭着小马嘚嘚嘚地走到萧城身旁,两人凑到一起,一个金甲一个红衣,登对得紧。nn战璇这几日表现得很是乖觉,她本可以趁着无人,偷偷去和战蓓见一面的,毕竟战蓓的请安帖已经在煊正殿堆成一座小山了,他想和战璇相见的心早已不是宫中的新闻了。nn但出乎意料,战璇没有任何动作,好似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似的,非但没和战蓓相见,就连书信都不曾来往过。nn也许,这一病,她的脑子开窍了,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条训令的分量有多重了。nn“皇上怎么不一起去呢?”nn听腻了粗老爷们的呐喊声,战璇如此甜美清澈的声音,让萧城觉得很是舒服。nn“这就n“这就去。”nn他扬起马鞭,用力一甩,马儿前蹄上扬仰天嘶鸣,迅速跑进了林中,身后的护卫亲兵也纷纷跟上去,只不过用的是脚,对萧城忽然跑走有些措手不及,队形不免乱作一团。nn战璇在扬起的尘土中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待烟雾散去,哪里还见得萧城的踪影。nn“哼!”nn战璇气得直跺脚。nn“娘娘……皇上他进林子了……”秀茹在身侧小心地提醒道。nn“废话,我当然知道皇上进林子了!”nn可怜了她天还未亮就起床,精心打扮一早上,也不知,皇上看到了多少。nn宝青本对围猎斗魁没什么兴趣的,本想待大家都进林子,就拉着素问和朱儿去河边小坐。朱儿却拿着弓箭跑了过来,指向远处,一副十分急切的模样。nn素问提醒道:“朱儿姑娘,那边是猎区,娘娘的身子,不好跟着去的。”nn朱儿低下头,脸上尽是失落。她很久没出来玩了,一定是按耐不住心性了。萧城的诏令是,猎场上不论何人都有资格参加,朱儿便越发跃跃欲试起来。nn看得出朱儿的迫切,又想起朱儿曾和萧逸有约要较量一番,宝青微笑道:“没关系的素问,去看看也无妨。我累了就与你先回,让朱儿自己玩去便是。”nn“可是娘娘的身体……孟太医没有随行,他之前嘱咐过,娘娘不可以剧烈活动,奴婢实在担心。”nn“哪儿那么娇贵了,方子和药都带着,不断服就是了。”nn素问想了想,终于勉强地点点头。nn“那好吧……”nn东楚的猎场不仅有树林,还有山川、河流,面积颇大。除却春日里守卫颇严,平时也有专人看管,负责维护猎场内的山水环境,防止周边百姓误入。猎场内,大多是皇家饲养的动物,温顺得犯傻,基本上就是个死钉在原地的活靶子,都不知道躲的。当然,猎场深处也不乏猛禽野兽,只有少数人才有胆量深入进去。自然,猎到猛兽得分极高,总有些不怕死的,愿意拼死一搏,以获斗魁头彩。nn数百人冲进了猎场,林子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nn“人散开了。”nn战璇骑着小马,眼睛左右张望。不一会儿,一只小兔就跑进了她的视线。她拉弓备箭,箭瞬间刺穿了兔子。小太监快速跑过去拾兔子,顺便给她打了个手势。nn“中了!”nn掌声轻拍,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有些突兀。红棕色的马儿缓缓走近,马上的正是不久前还被皇上训斥过的薛才人。nn“娘娘骑射真是宫中一流,本以为那淑妃也会不赖,不过瞧她昨天那样子,看来是难以与娘娘媲美了。”nn以薛才人的位分,本没有资格再参加宫中典仪,不过宝青今年改了许多惯例,为了让围猎变得热闹,决定让后宫但凡有等级的主子全都来,薛才人故而也在其中。nn战璇睨了眼薛才人,并没有说话。nn她很讨厌她。nn如果不是薛才人的愚蠢,她也不会被宝青夺了一半的六宫之权,如薛才人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她才懒得搭理。nn“娘娘,您就真的甘心让她这样嚣张下去吗?臣妾听说,太后昨儿亲自向皇上求了赏,以表彰淑妃举办围猎有功。安排典仪而已,每年都是那个样儿,如此简单的事,若娘娘身体无恙,定能比她做得好。她能一再被重用,可都是因为深得太后喜爱的缘故。”nn“你究竟想说什么!”战璇不耐。nn这些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战家再大也大不过皇帝。nn细想起来,战家的确逼得萧城太紧,萧城早就有了铲除战家之意,所以不论她做什么,都会被挑毛病。因此,即便再厌恶宝青,她也不能在此时动手,想要稳住现在的地位,她要做的,是与所有人和平共处,做一个温婉贤淑的德妃,而不是寻衅挑事,惹萧城厌烦。nn“臣妾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连太后都不喜欢她了……”薛才人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那么,淑妃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nn战璇停下马,双眼微眯。nn“若真的有你口中的如果,那便好了。”nn薛才人阴险地笑了笑:“娘娘安心,此事便交给臣妾吧。”nn朱儿玩在兴头上,只是苦了捡猎物的小太监们,跟在她后面,光在林子里跑就要累得半死。朱儿出手甚快,又箭无虚发,不到一个时辰,三个小太监的袋子都装得鼓鼓的。
“原来朱儿姑娘有这般好身手。”nn素问还是上重重地点了两点。nn“丞相府能人辈出,丞相夫人又怎么会差呢。”nn……nn宝青近来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白日里还要去煊正殿陪萧城久坐,便越发慵懒了。穆昭容来时,宝青还在床上睡着。nn若是旁人,她便以身体不适回绝了。可对方是穆昭容。nn宝青对她的印象不错,那日惩戒薛才人,穆昭容明知薛才人与德妃交好,还在萧城面前为她做证,措辞公允,可见是个正直之人。nn如此品格,在宫中很是难得。所以即便有些不适,宝青还是起了身,让素问为她简单梳妆。nn见宝青姗姗而出,穆昭容的脸上满是歉意。行了礼后,她温婉地说:“臣妾不知娘娘在休息,叨扰到娘娘了。”nn“无妨,春日犯懒,就多睡了会儿。”宝青扶起她,“昭容姐姐不常出门,今天怎么来我宫中了?”nn宝青没有自称‘本宫’,这让穆昭容有些受宠若惊。宝青本不喜欢繁复礼仪,对着素问朱儿,都是如此自称的。穆昭容很对她的眼缘儿,便也这般与她交流了。nn被宝青引着落了座,穆昭容才缓缓开口:“臣妾此番来,的确是有要事要与娘娘说。”nn她的性格一向恬淡,甚少露出如此表情,宝青坐直身,“何事?”nn“娘娘可认识端伶?”nn“那个向皇上索要三品官位的书生。”nn宝青虽未见过端伶本人,但自春猎以来,他的名字就早已名扬整个东楚,宝青想不知道都难。半月前,萧城还兑现了承诺,给了他一个不疼不痒的位置。nn端伶得官位,一半靠智慧,一半靠银子。他花钱进猎场,和丞相暧昧不清,因此,萧城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的。nn穆昭容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绢布,交给素问:“臣妾想说的都在其中,娘娘一看便知……”nn宝青拿过绢布,细细读来,脸色也越发难看。nn“娘娘,怎么了?”一旁的素问见她神色不对,赶忙担心地问道。nn“穆昭容,此人可信吗?这上面写的,会不会有什么不实之处……”nn穆昭容赶忙站起身:“娘娘,臣妾觉得事关重大,这才亲自前来交与娘娘。是否为真臣妾不得而知,但那薛才人怨恨娘娘是必然的,如此看来,她做出这些也不无可能。若非娘娘遭遇狼群袭击,打乱了她的计划,恐怕娘娘早就陷入万劫不复了。如此居心叵测,令人胆战。”
宝青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这个薛才人简直可恶,几次三番挑衅,她都略施小惩,不想,非但没有让其得到教训,反而还变本加厉。nn宝青不敢想象,如果如这绢布上所言,她的计划若真的成功,那后果会是多么可怕。nn她对薛才人,着实太过宽容了。nn可是,转而一想,这端伶既然能目睹薛才人的整个计划,又身处猎场之中,能见到她的机会很多,为何不亲自与她说,反而要辗转穆昭容之手呢。nn慢慢冷静下来,宝青看了眼穆昭容。她双眸清澈,神色平静,端庄地立在殿上,没有一丝言辞不实的模样。nn宝青又不免疑虑,这穆昭容一向不问宫中诸事,独善其身,这次为何会参与其中呢。nn“昭容姐姐能辛苦来我这里告诉我此事,我心中很是感激。可皇上近日为前朝之事十分伤神,薛才人毕竟是宫妃,且她也没有真的伤到我。”nn想到这里,宝青缓缓开口:“身为后宫嫔妃,理应为皇上分忧。若此事属实,只陷害善妒的罪名,就足以至她死罪,到时必定要惊动皇上……”nn见宝青有息事宁人的意思,穆昭容了然地点点头。nn“娘娘心胸宽广,臣妾自叹不如。既然娘娘不打算追究,那么臣妾定不会说出去半字。”nn宝青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姐姐数次帮我,宝青铭感于心,此次,真要多谢姐姐善心提醒。”nn“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娘娘心地纯良,无奈宫中险恶,臣妾只是不想恶人害了娘娘。”nn离开花月宫,穆昭容回首望了望宫前的牌匾。nn“不追究……”她冷冷地笑了笑:“最好如此。”nn……nn端伶是被一阵冷水泼醒的,他一机灵,惊慌失措地爬起身来,慌乱地左顾右盼。眼前的不再是他破旧的茅屋,也不是他新建的府邸,而是一座高大富丽的宫殿。nn宝青端坐在正位上,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心中不由慨叹,东楚文武百官能人辈出,竟然都没能胜过如此一个瘦弱不堪的书生,真是丢人。nn端伶张望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宝青。他抹了把脸,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淑妃娘娘。”nn“你好大的胆子!”nn宝青的怒喝,让端伶身子一颤。nn“娘娘,臣不知娘娘何出此言。若臣有哪出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他揉着脑袋上的包,语气间满是委屈。nn皇上赏了他三品之位,又赐给他一座大宅,他正在宅中清点赏赐呢,就被一个不明物体击中头部,一醒来就已到了宫中。nn迎着阳光,端伶头上的血包分外明显。nn宝青抬起袖口,轻咳一声。这朱儿下手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她只说了让朱儿把他敲晕了带回宫,可没想她出手颇重,竟留下这个大个儿的包,再怎样说,他也是位居三品的高官啊……所幸端伶的脑壳硬,没有打出大毛病。nn正色,宝青颇有威严地怒斥:“你可知,污蔑宫妃是死罪,欺君更是死罪!你在皇上面前说,那陷阱是你逮银狐时挖的,却给本宫的信中说,是薛才人所为。究竟哪个才是真的?!”nn宝青这话机关重重,他随便说哪个是真,都是死罪。端伶眼珠一转,赶忙跪伏在地,“臣冤枉,那陷阱,起初的确不是臣挖的,臣只是借着薛才人的陷阱再行扩大,实在算不得欺君,还望娘娘明察!”nn“如此,倒是本宫冤枉你了?好,那你便来详细说说薛才人是何计划,你,又如何得知!”nn端伶终于反应了过来,敢情淑妃娘娘是收到他的绢布,找他来问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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