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装疯卖傻(1/10) 花月无边
“是……”宝青顿了顿,低头说:“几个时辰前,王贵人与段夫人闲逛,遇到了几位命妇口无遮拦,因为言谈间涉及臣妾,便一气之下,把她们送给母后处置了。这事,臣妾也是事后才知晓。妇人们聚在一起,聊的话题不过尔尔,其中固然有几分冒犯之意,却不至于受到如此重罚。且此番臣妾召各位命妇一同来猎场,也是为了让她们在朝为官的夫君感沐皇恩,若受了罚,恐会适得其反。”nn萧城眯了眯眼,“所以,你想让朕去跟母后说情?”nn“都是出自官将之家,母后怕也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若皇上亲自出面,那些命妇非但不会心存怨念,还会感念皇恩,不是一举两得嘛。”nn其实,宝青还存着另一番心思。nn受了罚,命妇们嘴上不抱怨,心底里还是对她与萧逸之事耿耿于怀。如果萧城去赦免她们,那结果就不一样了。萧城这个当事人都表现得如此不在乎,这就说明流言并不属实,间接地偃息了传闻,岂不美哉。nn“难得你有善心,那,朕走一趟便是。”nn萧城怎会看不出她的意图。此时此刻,怕是那几个命妇早就吃了板子了。若她真的如此单纯地向救那几个命妇,就不会在事发几个时辰之后来找他了。nn不过,便是她不说,他也正有此意。妄议他的人该教训,官家的女人也可赦免。nn萧城唇角微勾,真难为了她,竟能想到如此阴险的点子。nn宝青走后,王贵人被萧城找了去。投毒事件后,萧城便不再见王贵人了。今天,她先后被宝青和萧城两个贵人召见,饱受冷落的王贵人心里都乐开了花儿。nn然而,在萧城的诱导下,含羞尝了那冰点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nn“皇上,这……”nn“淑妃说这冰点是你教她做的,朕很是感动,朕要去太后那边,又恐化了淑妃的心意,便由你用了吧。”nn王贵人嘴里含着冰,咽不下吐不出,还要伪着心意,跪身谢皇上割爱。nn看着手中一大碗冰点,王贵人着实欲哭无泪——淑妃娘娘,我教你放糖,你怎么放的都是盐啊!nn皇上亲自出面赦免了一众命妇,朝中官员直呼皇恩浩荡,各自领回了自家的女人。受了板子领了恩,果然,那关于宝青和萧逸的流言,便再无人敢提及了。nn……nn围猎结束,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京都。nn因为宝青受伤,太后特地命她与萧城共乘。重大盛典,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与皇上共乘一辆车马,宝青坐在车里,只觉得尴尬无比。nn远远地,萧逸望着宝青坐上萧城的马车,眸光变得越发深邃起来。nn一路上,萧城都没说话,一会儿看书,一会儿闭目养神,与宝青的交流甚少。反而车马回到宫中,他竟亲自搀扶宝青下马,还把自己的绣有龙纹的大氅披在了宝青的身上。种种表现,好似有多么恩爱似的,大家不敢多看,纷纷低下了头,心中已是了然。nn萧城这一记重拳打得不声不响,却很有力量。随后几日,战蓓的府门都快被访客踏垮了。nn战家一直是东楚的中流砥柱,战璇在宫中更是受到了无上恩宠,可谓权倾朝野,无人能及。可是,就围猎这些天皇上的表现来看,似乎皇上更宠幸淑妃一些。nn前有战栾被降职,后又德妃失势,萧城打压战家已不仅仅局限于暗中操作了,这让与战家交好的众官员们分外忐忑,便不约而同地去战蓓那里找安慰。nn战蓓嘴上劝大家说没事,心里也是没底。nn萧城近来的几个动作,让他很是措手不及。他想细细询问一下战璇宫中的情况,但有萧城拦在中间,他根本没有机会与战璇见面,再加上战家与后宫联络的几条暗线都莫名其妙地中断了,战蓓和后宫算是彻底断了联系了。nn前几日江南还来报,说战栾的虎符被收之后,京中特使徐立便拿着萧城的圣旨高调前去,任命多人,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战家的。nn江南土地富庶,商业繁茂,是个不可多得的枢纽之地,萧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在一步步收回原本属于他的权力。nn“父亲,张大人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父亲可见?”战家二公子战泗拱手道。nn长兄战栾被禁足家中后,一直是由他代为面客的。比起战栾,战泗年轻却不气盛,办起事来很是稳重。nn战蓓背手而立,站在窗站在窗前许久,终得叹了口气:“老二啊,你瞅瞅这天。京都的风,要变了……”nn战泗顺势望去,不由双眼微眯。nn三日后,丞相夫人染了邪病,原本端庄无比的战夫人,忽然登高而歌,站在城门上大声朗诵诗经,惹得全城的人都来看热闹。nn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战蓓老泪纵横,连日上表,这才换得战栾自由身,让他可以尽孝床前。nn孝道乃东楚之尚,萧城明知这是战蓓的苦肉计,却谁也不能驳了他的请求。nn战栾当街羞辱段夫人,让大学士一派始终耿耿于怀。一听说皇上要赦免战栾,放他出府,他们立刻纷纷上表,在朝堂上竭力反对。nn为此,战蓓与大学士争执数日不提。nn“战栾不是丞相的独子么,这位二公子又是何人?”宝青跪坐在软席上,边为萧城倒茶。nn明烛微晃,映得他棱角分明,神色沉重。nn“丞相夫人兄长过世,万贯家产无人继承,战泗年岁尚小,先皇便将他过继给了丞相府,一来可以得到丞相夫人的照顾,二来也不至让家财流给外族。战泗常年在外游历,不理府中诸事,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丞相本是瞧他不上的。”nn不想,这次竟然让他想到了装疯卖傻的法子,不仅救了战栾,还替战家解了围。战泗不鸣则已,一鸣就惊了萧城的耳朵,且看萧城日日早朝归来的神色,便可知那战泗闯下大祸了。nn“哦……”宝青点了点头,不再细问。nn为了做足恩宠的戏码,萧城连日来召宝青去煊正殿,以示恩宠。然而伴君似伴虎,这人人眼热的位置,在宝青看来确是如履薄冰,马虎不得的。nn“想什么呢?”nn萧城掀眸,正看她低头沉思,两片羽睫,在眼下晕开一双唯美的暗影。nn“没什么。”宝青笑了笑,“就是忽然忆起前几日,段夫人来拜见母后时说,丞相夫人几十年来都识不得几字,如今疯癫了,竟连诗经都会背了,很是称奇呢。”nn萧城勾了勾唇角,在奏章上重重地点了两点。nn“丞相府能人辈出,丞相夫人又怎么会差呢。”nn……nn宝青近来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白日里还要去煊正殿陪萧城久坐,便越发慵懒了。穆昭容来时,宝青还在床上睡着。nn若是旁人,她便以身体不适回绝了。可对方是穆昭容。nn宝青对她的印象不错,那日惩戒薛才人,穆昭容明知薛才人与德妃交好,还在萧城面前为她做证,措辞公允,可见是个正直之人。nn如此品格,在宫中很是难得。所以即便有些不适,宝青还是起了身,让素问为她简单梳妆。nn见宝青姗姗而出,穆昭容的脸上满是歉意。行了礼后,她温婉地说:“臣妾不知娘娘在休息,叨扰到娘娘了。”nn“无妨,春日犯懒,就多睡了会儿。”宝青扶起她,“昭容姐姐不常出门,今天怎么来我宫中了?”nn宝青没有自称‘本宫’,这让穆昭容有些受宠若惊。宝青本不喜欢繁复礼仪,对着素问朱儿,都是如此自称的。穆昭容很对她的眼缘儿,便也这般与她交流了。nn被宝青引着落了座,穆昭容才缓缓开口:“臣妾此番来,的确是有要事要与娘娘说。”nn她的性格一向恬淡,甚少露出如此表情,宝青坐直身,“何事?”nn“娘娘可认识端伶?”nn“那个向皇上索要三品官位的书生。”nn宝青虽未见过端伶本人,但自春猎以来,他的名字就早已名扬整个东楚,宝青想不知道都难。半月前,萧城还兑现了承诺,给了他一个不疼不痒的位置。nn端伶得官位,一半靠智慧,一半靠银子。他花钱进猎场,和丞相暧昧不清,因此,萧城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的。nn穆昭容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绢布,交给素问:“臣妾想说的都在其中,娘娘一看便知……”nn宝青拿过绢布,细细读来,脸色也越发难看。nn“娘娘,怎么了?”一旁的素问见她神色不对,赶忙担心地问道。nn“穆昭容,此人可信吗?这上面写的,会不会有什么不实之处……”nn穆昭容赶忙站起身:“娘娘,臣妾觉得事关重大,这才亲自前来交与娘娘。是否为真臣妾不得而知,但那薛才人怨恨娘娘是必然的,如此看来,她做出这些也不无可能。若非娘娘遭遇狼群袭击,打乱了她的计划,恐怕娘娘早就陷入万劫不复了。如此居心叵测,令人胆战。”
宝青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这个薛才人简直可恶,几次三番挑衅,她都略施小惩,不想,非但没有让其得到教训,反而还变本加厉。nn宝青不敢想象,如果如这绢布上所言,她的计划若真的成功,那后果会是多么可怕。nn她对薛才人,着实太过宽容了。nn可是,转而一想,这端伶既然能目睹薛才人的整个计划,又身处猎场之中,能见到她的机会很多,为何不亲自与她说,反而要辗转穆昭容之手呢。nn慢慢冷静下来,宝青看了眼穆昭容。她双眸清澈,神色平静,端庄地立在殿上,没有一丝言辞不实的模样。nn宝青又不免疑虑,这穆昭容一向不问宫中诸事,独善其身,这次为何会参与其中呢。nn“昭容姐姐能辛苦来我这里告诉我此事,我心中很是感激。可皇上近日为前朝之事十分伤神,薛才人毕竟是宫妃,且她也没有真的伤到我。”nn想到这里,宝青缓缓开口:“身为后宫嫔妃,理应为皇上分忧。若此事属实,只陷害善妒的罪名,就足以至她死罪,到时必定要惊动皇上……”nn见宝青有息事宁人的意思,穆昭容了然地点点头。nn“娘娘心胸宽广,臣妾自叹不如。既然娘娘不打算追究,那么臣妾定不会说出去半字。”nn宝青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姐姐数次帮我,宝青铭感于心,此次,真要多谢姐姐善心提醒。”nn“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娘娘心地纯良,无奈宫中险恶,臣妾只是不想恶人害了娘娘。”nn离开花月宫,穆昭容回首望了望宫前的牌匾。nn“不追究……”她冷冷地笑了笑:“最好如此。”nn……nn端伶是被一阵冷水泼醒的,他一机灵,惊慌失措地爬起身来,慌乱地左顾右盼。眼前的不再是他破旧的茅屋,也不是他新建的府邸,而是一座高大富丽的宫殿。nn宝青端坐在正位上,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心中不由慨叹,东楚文武百官能人辈出,竟然都没能胜过如此一个瘦弱不堪的书生,真是丢人。nn端伶张望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宝青。他抹了把脸,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淑妃娘娘。”nn“你好大的胆子!”nn宝青的怒喝,让端伶身子一颤。nn“娘娘,臣不知娘娘何出此言。若臣有哪出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他揉着脑袋上的包,语气间满是委屈。nn皇上赏了他三品之位,又赐给他一座大宅,他正在宅中清点赏赐呢,就被一个不明物体击中头部,一醒来就已到了宫中。nn迎着阳光,端伶头上的血包分外明显。nn宝青抬起袖口,轻咳一声。这朱儿下手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她只说了让朱儿把他敲晕了带回宫,可没想她出手颇重,竟留下这个大个儿的包,再怎样说,他也是位居三品的高官啊……所幸端伶的脑壳硬,没有打出大毛病。nn正色,宝青颇有威严地怒斥:“你可知,污蔑宫妃是死罪,欺君更是死罪!你在皇上面前说,那陷阱是你逮银狐时挖的,却给本宫的信中说,是薛才人所为。究竟哪个才是真的?!”nn宝青这话机关重重,他随便说哪个是真,都是死罪。端伶眼珠一转,赶忙跪伏在地,“臣冤枉,那陷阱,起初的确不是臣挖的,臣只是借着薛才人的陷阱再行扩大,实在算不得欺君,还望娘娘明察!”nn“如此,倒是本宫冤枉你了?好,那你便来详细说说薛才人是何计划,你,又如何得知!”nn端伶终于反应了过来,敢情淑妃娘娘是收到他的绢布,找他来问话的。之前的恫吓,只是为了教他说实话。nn这样想着,端伶很快恢复了平静,将他所闻所见,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nn一阵微风拂来,殿上的蜡烛随风微动,大殿内略显安静,站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们越听越害怕,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平时他们都没有机会进殿,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如此骇人的事情。nn宝青扫了眼众人的表情,很是满意。nn她是故意的,毕竟人多了,故事听起来才更有意思嘛。nn“薛才人旨在让娘娘与三王爷同陷于陷阱中,事先在指定地点设好陷阱,再设计引诱娘娘与三王爷同时经过那处。然而,娘娘并没有因为身体不适而回帐中休息,传话的小太监就没机会把纸条交给娘娘。三王爷也因为斗志阑珊,没珊,没有如她所愿进入银狐较多的猎区。如此,计划便搁浅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命人在林中砍树,让娘娘错认了方向自己去陷阱那处,再随便命哪个太监告诉三王爷,娘娘不小心掉到陷阱里了,王爷定会奋不顾身前来相救,到时,趁其不备着人把王爷推下陷阱,便可如她原本计划的那般,彻底毁了娘娘的清白……”nn“只可惜,她的计划都被你听了去,而本宫,也偏巧不巧遇到了狼群。”nn端伶拱手,一副戚戚然的模样,“臣后怕,若非阴差阳错,娘娘与王爷即便双双清白也百口莫辩。臣虽只是一介书生,却无法昧着良心替她掩盖,既然知道真相,便有义务如实向娘娘禀告。因此,特地将所见所闻写在信中交给娘娘。臣愿在此起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nn见端伶信誓旦旦,宝青又问:“既然都是真话,那你为何不直接与本宫说,反而要经过穆昭容代为传达?!”nn“臣本想在猎场便向娘娘明言的,只是无奈被战丞拦在帐外,战丞威胁臣说,若臣将此事告知于娘娘,便将臣所有罪责尽数告诉皇上,到时,臣非但没有荣华富贵,还会牵连九族。这,便是臣要向娘娘说的,如此自白,功过相抵,萧城便是想治他的罪也不行了。nn“皇上不必气恼,臣妾已经命人替皇上教训他了。自作聪明,实在该打,朱儿很久没有练习拳脚,这次正巧让她活泛下筋骨。”
萧城看她捏着小拳头的俏皮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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