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手后,陈霖霖简单擦干了衣服和头发,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三只小花,对着一直在门外静候的易少泽说,“大少爷,可以擦药了。”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霖霖懊恼的看着草坪,三万元一平米!她要是捧上一小抔,这四年的大学学费都足够了。这奢侈的易家!
“可以。”
明亮刺眼的闪电劈开厚重的乌云,映出易少泽脸上的冷傲凌厉,他用带着血迹的手举着干净华贵的高脚杯吞下所有,看着外面肆虐的骤雨,似是鼓足勇气般的再次拨打了林尚妍的电话。
当易少泽把灯光打开的时候,明亮的卧室里,目光触及之处,狼藉一片。
白
她低着头,一脸失望,反复的抠着手指以掩饰内心的紧张,声音纤细柔和中带着微微的颤抖,瘦小枯槁的身体被这密如丝织的雨帘包裹,更加显得几分无力。
易少泽眉心一颤,内心也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他指指她的手和膝盖,“你不也受伤了么,被雨淋了,不也会留疤?”
“好的。”
“草坪太滑了!”
“你在做什么!”
陈霖霖望着自己手中的小花,眼眸闪出一丝疑惑,“大少爷,你在看什么?是不是觉得这只普通的碗在三个小鬼的装饰下有些灵气了?”
只可惜,电话那头已然是关机状态。
一双略带惊悚的眼神再缓缓往上移,越过易少泽被自己污染的白色衬衫,在那被解开两颗纽扣的衣衫下面,一片铜色的皮肤正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在雨中大放异彩。
他阴着脸,“嗯。”
话虽如此,可她的眼神却盯着角落里可怜巴巴的天竺葵看,这是她的心血,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就如同她那颗爱如潮水般的心,一经托付,纵然沧海桑田,也难再变。
惊魂未定的陈霖霖应声抬眼,竟然发现此刻的自己正紧紧搂着易少泽腰袢。
陈霖霖没说话,把天竺葵放在角落里,就开始手脚飞快的收拾着。
他分不清楚,他现在口口声声责怪的人,究竟是眼前不听话的陈霖霖,还是远在天边的林尚妍。
头晕目眩,怎么感觉要晕倒?
漆黑的卧室里,易少泽漠然的站在窗口良久。
可是,话未说完,她的右腿却忽然一疼,紧接着,陈霖霖“啊呀”一声,应声撞进易少泽刚劲宽广的胸膛。
陈霖霖听着易少泽命令一般的语气,抬头,声音里带着委屈问,问,“敢问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可我还是想先去把小花救出来,你看,它们跟我们人的命其实是一样重要的。”
易少泽无奈瞪了她一眼,“那你抓紧我胳膊,我数一二三,一起迈左脚,记住是左脚!”
暴风疾雨中,闪电与雷声交错之下,一个小身影穿梭在雨里,手中拿着一些雨布和木板,匆忙的跑着。她的身体那么瘦小,却抱着一个很长很重的模板,风吹雨打中,飘摇不定。
他嘴角一挑,易少泽,你在想什么,你爱的女人,应该是林尚妍。
仰面望着天空无休无止的雨,眼看着雨水就要将小花芽无情的冲走,陈霖霖急得在原地直抹眼泪。
“我……”
“给我擦药!”
陈霖霖被摔得浑身都浑身都疼,整个人晕晕的,在地上愣是缓了半天才醒过神来,可是,右腿却像是抽筋了一般,一动就疼,根本站不起来。
易少泽,你这是疯了么!
陈霖霖低着头,极力掩饰羞红的小脸,弱弱的回道,“我栽了些天竺葵,今晚刚发芽,不巧赶上下雨,大多数都被冲走了,就剩下3颗了。”
“行!”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伸出自己的手臂,“抓紧我!别再摔了!如果残废了的话,还得我们易家出钱养着!”
一声轻微的咳嗽穿透雨帘从身后传来,陈霖霖吓的双目睁大,明明雷声轰然不绝于耳,明明是闪电刺眼难以睁开,可是,陈霖霖在转过头看向那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耳朵里清净至极,脑子里也是空白一片。
被推的陈霖霖在湿滑的草地上一滑,差点再次滑到,双手竟然出于保护自己本能,狠狠的搂住易少泽的腰。
陈霖霖的心此刻就像被闪电从中间一劈两半一样难受,他不是自己能觊觎的,而自己,也从不敢表露半分爱慕他的心。
陈霖霖红着脸蹭到易少泽跟前,依旧只拽着他衬衫的袖口,羞涩得像是个陷入初恋的女子。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红酒和一枚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尚妍与异国男子在巴黎铁塔前面亲昵相拥的照片。
易少泽眉头一蹙,他是认识她的。
他很少纵容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消极情绪之下,可是,今天一整天,他工作却都不在状态,跟客户洽谈合同的时候,也是情绪无法集中而提前结束。
陈霖霖看着易少泽冷俊的背影,独自一人朝洗手间走去,她关上门的一刹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咳咳——”
易少泽忽然胳膊一收,将她的手狠狠的夹紧,“这样才稳固些!去吧去吧。”
“大少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破坏草坪的……是草坪太滑,我才不小心摔倒……”
他多少年没哄孩子了,今天,竟然做了这么一件幼稚愚蠢的事情,要是在公司有这种弱智的举动,员工肯定都得跑了,一个都不剩。
他快步靠近她,将她拽到伞下,“我伞下难道有鬼么!让你过来就那么费劲!你看你,这么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子心里整天都在想什么!莫名其妙!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迈开步子给我走!”
今天的她或许是因为匆忙,只披了一件蓝布粗衣,那衣服已经掉了颜色微微泛白,长长的袖口被挽起了几道,湿漉漉的头发在雨水的冲刷下自然垂下,一绺绺的贴在肩头白洁无瑕的皮肤上,一双小脸惨白无色,只有那长而卷的睫毛不时的一动一动的卷翘着,遮住一对时而清澈时而迷蒙的双眼,而那瘦瘦的还沾着泥巴的小手正握住一个洁白的药瓶,伸到自己的眼底,恭候自己的回答。
陈霖霖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当视线不老实的触及到易少泽傲然冷峻的下巴和冷漠无奈的目光时,顿时撒开手,连连后退,“大少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咝——”
陈霖霖冲着他淡淡一笑,“谢谢大少爷!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好人有好报。”
陈霖霖缓过神来,看见易少泽另一只受伤的手完全在雨里淋着,顿时紧张的把伞推回去,“大少爷,别让受伤的手被雨淋了,会留疤的。”
易少泽挑眉,不屑的瞪着眼角落里的小豆芽,轻笑一声,“这也是花?我还以为是小豆芽呢,看着弱弱傻傻的,估计也活不多久了,冲走就冲走了吧,总比被雷劈死吓死好,收拾收拾回去睡觉吧,人的精力有限,所以,要放在重要的事情上。”
易少泽狠狠的咬了咬牙,猛然低头,一双冷眸闪出寒光,径直的刺进她的瞳孔,“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你要给我擦药?!你胆子真不小!说!到底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是大小姐,还是别的什么人!我不是你能觊觎的!”
陈霖霖红着脸,艰难的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撷住他衣袖的边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了。”
忽然,风声四起,电闪雷鸣,玻璃上传来滴滴答答的雨点声,由缓入繁,想起刚破土而出的天竺葵小萌芽,陈霖霖连忙披着衣服,拎着伞就往前院跑。
“站好!”
陈霖霖倒抽一口寒气,腿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刺痛了起来,疼得她的脸都紫了。
他犹如神祗一般,在忽明忽暗之间,踩着雨滴向四处渲染开来的涟漪,不疾不徐的向自己缓缓而来,浑身仿佛带着一丝独有的神奇魅力,安逸优雅,似是不可触及的神话人物。
陈霖霖浑身僵硬,“走不了,脚痛。”
终于,又进了上次那间屋子。
连忙厉声阻止,“这是易府,都是主子们住的地方,你一个野丫头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易少泽下意识的把她往前一推,“站好了!”
易少泽也不多言,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在所有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里,他只喜欢被林尚妍碰,却不料,今天的自己竟然主动关心她,还允许她一点点的靠近自己!
她微微吐出一口藏匿在胸口的闷气,继续卑躬屈膝的回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大少爷府里什么没有,也肯定不会瞧得上这药,连累大少爷生气是我的不对,大少爷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陈霖霖呆若木鸡的站在他身前,看着雨水从自己湿透的衣服缓缓渲染到他洁白的衬衫上,低头小声回道,“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大少爷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面对如此窘境,易少泽竟然能语气从容,气定神闲的说,“喔,不好意思,今天貌似有点乱。”他说完,就穿过乱七八糟的房间,走到窗前,驻足凝望,留给她一个揣度他心思的背影。
他眼底流露出几分不耐烦,心道,深更半夜不睡觉,胡搞些什么?现在的孩子啊……
易少泽望着陈霖霖手里那只碗,喉头一动,眼神明显不善,那可是自己每天吃饭专用御碗,她竟然千挑万选的给了她那三颗要死不死的小花?
陈霖霖连忙从兜里掏出一盒药膏,在他眼前晃晃,“那个你把手伸过来,我替你擦药。”
陈霖霖一脸潮红的走进花架,她前倾着身子,循着小豆芽的方向伸出白皙的手臂,而旁边,一直冷漠的易少泽脸上竟也一点点溢出些温柔的笑意。
易少泽收回自己的心绪不宁,继续打量着陈霖霖。
他也不愿意跟她理论,伸出手臂,“上楼吧,我们得快点走,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会跟一个下人在这里说说笑笑。”
易少泽不禁一个趔趄,险些被她带倒。
顷刻之间,他心底的愤怒犹如爆发的火山,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地上,内心深处的焦虑和烦躁就像这雨一般,无休无止。
易少泽垂着眼皮,眉头之间全是无奈,喃喃道,“赵阿姨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笨蛋!”
易少泽睥睨着她,面容严肃,“说!”
林尚妍,或许,你真的不配我对你这么好!
陈霖霖进了大厅,就去厨房拿了一只毛巾递给易少泽,然后,自己又去厨房寻了半天,才在高处看见一只通体白色且没有任何奢华装饰的普通小白碗,小心翼翼的将天竺葵放在里面,好好的盖上沙土,还吹了口仙气。
“还是别擦了吧!万一,我是被谁授意……”
陈霖霖仿佛被电击一般,一听说三万元一平米,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也不知道身体里哪里跑出来的力气,一下就从地上跃起,直挺挺的单腿站在易少泽眼前,竟然把易少泽吓了一跳。
她匆忙打开水龙头,当冰凉的水花触及到自己皮肤上时,她才微微的有几分清醒。
易少泽不屑的望着她,“我还不喜欢在这里擦什么药,去我房间,现在就走。”
他从窗户的倒影中去望她认真的样子,无聊的搭话道,“看不出来,你做事情很有效率。”
“明明是自己不中用,怪我家草坪做什么!”
如果是办公室的下属看见易总裁是这副样子,肯定吓哭,可是,眼前的陈霖霖却忽然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
翻脸可真快呀!
她明明冷得要死,身体微微的瑟缩着,却扬着头,眯缝着眼睛,以自己最温暖得笑容相待。
陈霖霖收拾完所有,才抬起身子,问,“我能借你的洗手间用用吗?我想洗完手再给你涂药。”
陈霖霖的心闷闷的疼了一下,小豆芽?弱弱傻傻?在他眼里,到底什么才重要呢?他又怎么会清楚那些天竺葵于自己的重要意义呢?
望着陈霖霖不好意思的表情,易少泽有几分不解,一贯平静微扬的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从容,慵懒的说,“你屁|股下面坐的可是刚翻新的草坪,三万元一平米。”
易nbsp;易少泽的眼光忽然晦暗起来,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腔涌动,“就这个条件?”
陈霖霖明明是泡在雨里,可是,却因为看见他紧张激动的直冒汗,“我……”
普通的碗?明明是很价值连城的好吧?眼界狭窄还大放厥词,这人真是愚蠢可笑!
一个出身卑微,浑身烂泥,却天真无邪,一个出身金贵,气质高雅,却谨慎敏感,这本就是存在于两个世界中不该相遇的人,却在雨中相会,而且,画面和谐得不可描绘。
可是,易家的院落一向整洁干净。
陈霖霖吐了口气,明明很伤心,却还硬扯出一丝微笑,机械般的重复说道,“大少爷说的对,它们是没什么重要的。”
易少泽往前走了一步,再次用伞替她遮住已然被淋湿的身体,望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皱眉问道,“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脸虽然是冷厉的,可是,话里却带着些许的温度,似是有些关切的意味。
举目四周,这宽敞的浴室内,除了浴室略带磨砂质感的玻璃以及墙壁金线的腰线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易少泽虽说不想被别人看见,却走得缓慢,身后,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一步,脸上都热一度,而他也不知,就在这个本来自己震怒的夜晚,脸上的暴戾不知何时被微笑所替代。
易少泽走到她身旁,伞微微往前一擎,替她挡雨,一副严肃教育的口气问,“赏雨?”
雨越下越大,陈霖霖跑到花圃的时候,肆虐的雨水已经将花圃冲刷的不成样子,而只有角落里的三颗天竺葵勉强保持安好。
易少泽眯着眼睛,“别光笑啊,说完了就赶紧回去!我不喜欢站在雨里像个白痴一样。”
可是,未等探个究竟,却猛然间见到陈霖霖脚下一滑,整个人横向摔倒在草坪上,连着那些木板都欺负她,重重的砸在她身上。
“还看,快回去吧,雨下大了。”
他失落的站在窗前,卧室里酒气弥漫,除了手机屏幕上的刺眼的光亮之外,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黑色。
她失望的望着他,慢慢放下手臂,“没人授意。”
“是。”
她的眼里顿时充满了失落和颓败,来不及想太多,赶紧用伞顶在三颗小天竺葵头顶,然后,自己就不假思索的冲进冰凉的雨水里,在暗夜细密的雨幕之下,极目搜寻可以遮雨的物体。
忽然,一道闪电将整个世界照得光亮无比,陈霖霖下意识得捂住耳朵,脸色难看极了!
“可以吗?”
已是深夜十一点多,空气变得异常的闷热,狭小的房间里,陈霖霖辗转反侧睡不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发出明亮的光泽,那是她眼眶中的眼泪折射出来的光。
陈霖霖说完,竟然还条件反射一般的往后挪了挪。
陈霖霖微微一笑,“我很小就帮我妈干活,不然,我妈不让我念书。”
这还是陈霖霖生平雨夜,情动
“授意也是白费心机!”
从前,她以为跟他在一起是头等开心的大事,不料,才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一颗膨胀的心随时都可以爆炸,头晕目眩,六神无主,完全是一副不受自己意识掌控的节奏。
易少泽喉头一疼,刚才她紧紧搂住自己的时候,眼中的恐惧令他心疼,当那一双小手牢牢的抓着自己腰际时,他的心竟然有一种想去拥抱她保护她的感觉。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眼底有些腥红,或是因为酒醉所致,或是因为心底难受。
她忽然想起一楼的储物间有不用的塑料布和木板之类,于是,就朝着储物间飞奔而去,可是,却在回来时,一不小心连人带木板摔倒在烂泥里,浑身污秽……
雨势更大了,细密的雨点频繁的拍打着玻璃,易少泽转眼望向外面那个糟糕的世界,微微的松开一直紧锁的眉头,可是,他的瞳孔忽然一缩,咦?雨里,怎么有个人!
许梓瑶的眼睛却忽然露出一道释然的光,她闲情逸致的靠在沙发后面,一边温婉的端量着陈霖霖,一边思忖道,“呀,别说,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忘记吃药了,霖霖啊,一会儿你顺路去一下我的房间,我的药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你帮我拿下来。”
易少泽催促着,他不懂她在执拗什么,更不忍心她浑身是伤的还泡在冷雨里。
易少泽英姿挺拔的站在她身后不足十米远的地方,他撑着一柄黑色的大伞,傲然矗立在天地之间,他目光不冷不淡的正望向她,闪电将整个黑夜装点的似是白昼一般,任凭多么壮观的雨网,都遮不住他俊逸的身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