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了整整两天,整个松山银装素裹。松山半山腰上有一座长安院,院里几个身影正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不一会儿就从半腿深的积雪里清理出了一条小道。
“公子,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去吗?”
“等我一会儿。”松息半躺在榻上,手上又翻了一页书,她看完这页,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
几片雪花从空中悠悠飘落,提灯的烛火摇曳,勉强照亮了前面的几节石梯和半方露天池子。
云山举着灯走在前面,怀里抱着一个木盆,里面是沐具和衣物,松息跟在后面,手上搭了一件狐裘披风,“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云山接过她的披风挂在一旁的木架上,点燃木架上留的灯后提灯离开了。
松息褪去衣物,光脚试探了下水温,适应后慢慢泡在了水里。
氤氲温泉让她全身都放松下来,她眯着眼享受这番惬意。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时空的第五年,在这里她无亲无故,全凭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如今有了房子铺子,漂浮不定的生活也逐渐安稳下来。定居在这深山老林里,少了人情往来,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啪。
木架上的灯灭了。
她眉眼一聚,不及她开口,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抵住了她脖间。
冷冽g哑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闭上嘴留你一命。”
她瞥了眼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刀刃,闭上嘴,点了点头。
“起来,带我进屋里。”那个男声命令道。
她缓缓站起来,身上还冒着热气,她压低声音,指了指一旁的木盆,“让我穿件衣服。”
身后的人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才用刀抵着她朝木盆挪去,“快点。”
她没有废话,拿起衣服裹住身t。
院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身后的男人紧抓着她的肩,低声要挟道:“快点,带我进屋。”
她领着男人朝自己卧房走去,外墙上的砖瓦被踩得哗哗作响,简短迫切的交谈声在雪夜里格外清晰。
“给我找,他不可能凭空消失。”
“是。”
松息瞥了眼身后的男人,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今怎地一个个都能毫发无伤地闯进来,院里的安保措施是太久不用都坏了吗。
一声惨叫回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头儿,有暗器机关。”
“小心,箭上有毒!”
院里刀箭相撞的声音不断,但依旧有人突破机关闯了进来。
“快找,他肯定没跑远。”
她身后又响起那令人无法抗拒的男声,“走快点。”
她加快脚步,手却贴着石墙0索起来,她记得当初自己有在这附近设置触发的开关。
找到了。
咔哒一声轻响,毒箭从四面八方飞出,刀剑声更激烈了。
她屏住呼x1,又是咔哒一响,空中爆开一团团h烟,几乎将整个院子的外围都笼罩起来。
咳嗽声顿时四溢。
“小心毒粉!”
“撤。”
“头儿,不追了吗?”
“撤!把受伤的兄弟先带回去。”
不过几个呼x1,啪啪的雪落声重新响起。
她仍用衣袖捂着口鼻,“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她话没说完,脖间的冰凉感就已经消失,身后啪嗒一响,威胁她的男子倒在了地上。
h烟逐渐散去,天上的云雾也散开了,皎洁的月光倾泻而出,整个松山一览无遗。
地上的男人发髻散开凌乱不堪,一身玄黑长袍早已被雪水浸得冰凉发y。
她蹲下伸手理开男人脸上杂乱的头发,他脸上满是血w,即使是失去了意识,他眉眼间仍透出几分冷峻。
她有些犯难,虽说这院内的各种机关暗器就是为了防止贼人入侵,但要是这人si在这里,她还得想办法处理尸t。而且这人还在被追杀,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事。现在这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她探了探男人的鼻息,气息很微弱,但还活着。
“能听到我说话吗?”她用力地拍打了几下男人的脸,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和肩颈,男人都没有反应。
“长得倒是好看。”
宁擎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摆弄他的身t,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然后终于全身都被温暖包裹住了。
他舒服地想这么睡下去。
不对,不能睡。
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半天才明白自己原来在一处温泉池子里,手脚被捆住,动弹不得。
水雾缭绕中还有个人,就在他两三米外正猛打着喷嚏。
他眸子里透出一丝杀意,“你是谁?”
“我是谁?”松息用力搓了搓鼻子也消不去她浓重的鼻音,“那你又是谁?”
“大胆!”宁擎下意识地吐出两字。
“大胆?”她x1了x1鼻子,轻轻笑起来,“你确实挺大胆的,我这满院子的机关暗器你也敢闯进来。”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这才似流水般涌入宁擎的脑子,他举起自己被捆住的双手,缓和了些语气,“还请姑娘帮我解开。”
这话虽是请求,却听不出半点客气。
松息哼笑一声,“解开了让你再用刀抵着我?”
宁擎压住心中的不耐烦,解释道:“情急之下,不得不那样做。”
“那我凭什么要放开你?”
“我不走,你不怕那些人又找回来?”
对面的身影慢慢靠过来,手上还举着他的匕首。
“你走了他们就不会找回来了?”
刀尖抵在了他脖间,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的眸子,都没有说话。
半晌,刀尖顺着他脖子缓缓朝他x口身下滑去,他本能地绷紧了肌r0u。
“这种时候若真不想杀我,你应该道歉才对。”
随即,他手上的束缚消失了,脚上的捆绑也松开了。
他有些意外,嘴上却也不含糊,“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原谅。”
他说完起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自己除了腰间缠着的布条,全身上下被扒得一g二净。
他深x1了口气,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道:“我的衣服呢?”
对面的人又打了个喷嚏,然后对着地上的一摊破布扬了扬下巴,“在那。”
他只觉得一瞬头昏脑涨。
“你!”
松息往水里没了没,笑着道:“人都快冻si了,你是生气我看了你的身t还是生气我把你的衣服撕破了?”
“你……”他咬咬牙,“还请姑娘帮我找一套衣服,多谢。”
“早这样客气点不就对了。”
一阵水花声,他忽然猛地别过头,垂眼盯着自己的肩,说道:“你快点。”
松息走出池子,裹上衣服,提灯离开了。
宁擎轻轻活动了下手脚,检查完自己身上的伤势才阖上眼休息起来。
他眼前忽的浮现出一个纤细的腰肢,圆润的弧线和纤纤yutu1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挥去脑海中的那个画面,打算起刺客的事情来。
他得尽快把消息传回去,如果今晚出发,最快明晚就能赶到城里。
水里一丝殷红浮了上来。他的伤口开始流血了,许是身t完全恢复了知觉,热水也不再如开始那么舒服,反而刺痛起身上的一条条伤口,好在他耳边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起来吧。”
松息把灯挂在木架上,把装着衣服的木盆放在池边,池里的人抬眼看向她,低声道:“你转过去。”
她嗤笑一声,但还是乖乖转过了身,背着手望着天上的月亮。
宁擎从水里站起来,失去了水的浮力,身子变得格外沉重,他一个不稳往前栽去。
“小心。”
一旁的人一个转身及时扶住他,他靠着她缓了一会儿才对上眼前那双水灵灵的明眸,“多……”
“谢”字还没说出口,他发觉那个本盯着他脸的视线缓缓地朝他身下挪去。
“不许看。”
松息吓了一跳,立刻转开头,嘴上却说道:“刚刚早看过了。”
他眉眼骤冷,这人b他想象的还不害臊。他抬脚从池里走出来,忍着腰间的疼去够木盆里的衣服。
“这衣服……”
松息转过来,盯着他0露在外的半个x膛,一本正经道:“嗯,是小了点。”
她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亲手给他披上披风,然后问道:“你要这样走吗?”
宁擎本来是打算穿上衣服就离开的,但这样的衣服,他怎么离开。
“能不能帮我找一身合身的衣服?”
他觉得这人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松息直gg地盯着他半露在外面的x膛,耸了耸肩,“我没别的衣服了。再说你那衣服又脏又sh,就算没破也穿不了了。”
宁擎看了她许久,不情不愿道:“不知姑娘可否收留我一晚?”
他又补了一句,“我不是什么歹人。”
松息嘴角一g,“坏人都是这么说的。”
他转身想走,松息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带着笑意道:“跟我来吧。”
他被领去了别院的屋子。
屋里十分温暖,除去一张床榻,一个木柜,和一张木桌,便什么也没有了。
“你在这等会儿。”
宁擎在桌边坐下,想喝点水却发现桌上的茶壶是空的。
他有些疲倦,但想了想还是继续坐在桌前等着。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房门嘎吱一响,松息提了个木箱走进来,云山跟在后面进来,低着头把茶水放下便离开了。
她打开药箱,在里面找起要用的药和绷带。
“把衣服脱了。”
见他没反应,她又说道:“我帮你处理伤口。”
宁擎仍面无表情,“不用了,我自己来。”
松息把打开的药箱转向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要是能弄好一个,我立马走。”
箱子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他挑了两三个摆在桌上,然后解起衣带。
只是解着解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牵着走了,而牵着他鼻子的那人,正在一旁g着唇看他。
他正想让她出去,却听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脱了?”
一gu火气在他x腔里腾的烧起来,可不等他发脾气,他的上衣被她一把扒了下来。
流畅紧致的肌r0u被小麦般的肤se衬得更加明显了。
松息转过药箱,把桌上的小罐放回去,重新挑出几样。
“转过来。”
他想拒绝,身子却像被施了法术,十分听话地转了过去。
松息拆开她临时用衣服布条做的绷带,伤口已经渗出了不少血,亏他还能这么冷静地坐着。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她埋头清理起血w。腰间的这条伤口b她想象的还要深,要不是天气冷,他早就会失血过多休克了。
宁擎一声不吭,任她清理自己的伤口,她半跪在地上,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轻轻对伤口吹着气。
她眉间微微皱起,早已没了刚开始那副轻佻狡黠的模样。
“伤口有些深,可能得缝一缝。”
他在战场上倒是见过这种做法,“你会?”
“会一点,但缝得不太好看。”松息在药箱里翻出蚕丝线和银针,“不缝可能会感染。”
“嗯。”
他应着却不是很明白感染什么,这人说话也跟她做事一样有些奇怪。
她用酒洗了洗手,又挖了些药膏涂在他伤口上。
她的手指轻轻在他腰腹间摩挲,凉凉的很舒服,没过多久,他的伤口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是什么?”
“让你不疼的。”
松息估0着药效差不多了,把银针烤了烤,上手缝起了伤口。
她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学会这些全靠0索练习,为的就是让自己在这种医疗匮乏的年代活久一点。
“疼吗?”
“不疼。”
她缝得歪歪扭扭倒也勉强把伤口合起来了。
其余的伤口好办了许多,她把b较深和不太容易够到的伤口处理完后,把药放在他面前,“剩下的你自己来。”
宁擎等她出去后,褪下全身衣物,把其余的伤口也涂了涂。
不过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
“稍等。”他重新套上衣服,才道:“进。”
松息推开门,端着托盘走进来。
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酒酿粉子放在了他面前。
“将就吃一点。”
他闻到一丝酸甜味,饥饿感顿时涌了上来。
他盛了一小碗,吹了吹热气,慢慢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两天没吃过东西的样子。
酒酿酸甜开胃,粉子软糯却不黏口,里面还卧了四个j蛋。
他安静地吃着第二碗,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屋里来回走动的身影上。
这姑娘浓眉大眼,鼻子秀挺,两颊边还有微微一抹红,很是好看。
只是这人虽是nv子,头发却才刚刚及肩,还穿着男式长袍,模样属实有些奇怪。
更别说她那双眼睛,跟他见过的nv子都不一样,机敏,狡黠,戏谑……
他忽地垂下眼,专心看着眼前的吃食。
松息铺好床榻走过来坐下,看了眼还剩小半碗的酒酿粉子,“味道还行?”
宁擎这才抬眼看着她,“还不错。”
“我给你卧了四个j蛋,要是你……”
她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宁擎唇角微微一扬。
“……吃不完,给我留一个,折腾半天,我也饿了。”
宁擎又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才把大碗推到她面前,里面留了个j蛋。
她捧着大碗咕嘟咕嘟吃起来,仿佛两日没吃饭的人是她一样。
宁擎依旧不紧不慢吃着小碗里的酒酿,“姑娘明日可否帮我送个信?”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答应地很g脆,“可以。”
“多谢。”
她专心吃东西,似乎对他一点也不好奇,“你不问我是谁?”
松息瞥了他一眼,继续捧着碗喝,“问你你会说?”
宁擎轻轻一笑,“你为什么救我?”
松息放下碗看着他,“你不是说你不走那些人会找回来吗?”
宁擎吃掉碗里最后一口酒酿,把汤勺和碗放回了托盘上,“那你也用不着帮我。”
松息皱了皱眉,觉得他是不是有点毛病,救了他还这么多问题。
“看你长得好看,穿的也像是个有钱人的样子,想着帮了你,说不定你非常有良心地带着金银财宝来感谢我呢。”
她语气轻佻,却没有说谎。
他看着狼狈,但身上的穿着不像是普通百姓,少说也是个富家公子。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被人追杀,但要是他真si在这了,很难说他家里的人会不会找过来。
更何况,要她看着一个人si在她眼前,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讲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但他要真是坏人,那她也不知道了。
五年了,她很多时候还是不能如想象中的那么适应这里,有时候只能凭着直觉去做决定,可一念之差或许就会把自己置于虎口之中。
“要是我杀你灭口,你怎么办?”
松息盯着那双眸子,此时里面是真露出了几分杀意,她压下心里的情绪,“那我就自认倒霉呗。”
她眉眼间的微动宁擎全看在眼里,他喝了口茶,眼里的杀气也褪下。
“你太没警觉了。”
松息翻了个白眼,起身准备离开。
“晚上要是伤口疼了可以涂点那个止疼的药膏。若是发热了,尽量多喝些水,明日我再叫人来看你。”
她离开后,宁擎脱下了不合身的衣裳,光着身子躺上了床榻。
屋里飘着淡淡的松香味,松软的棉被包裹着他的身t,几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像被一剪子剪断了,前一刻他还想着明日送信之事,下一刻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松息回了房,云山凑上来,有些担忧。
“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
“那公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
“明日要我下山报官吗?”
宁擎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他这一晚睡得格外沉,既没有预料的发热,也没有被伤口痛醒,他很久没有像这样舒服地睡一觉了。
一个有些稚neng的nv声在屋外响起,“公子醒了吗?”
“进。”
“公子身t好些了吗?”云竹把洗漱用的东西拿进来,又把松息昨晚没收拾的碗盘端走,“奴婢等下会把早食送来,公子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奴婢便是了。”
宁擎没有直接提起送信一事,“你家小姐还吩咐过其他事吗?”
“我家公子只吩咐了奴婢这么多。”
宁擎抬了抬眉,“知道了,退下吧。”
他撩开被子,起身套上小了大半码的衣服,还在思考刚刚云竹用的那个称谓,公子?
他吃完早饭,给身上的伤口又上了一遍药。
房门被轻轻扣响。
“公子,奴婢云山受吩咐来送纸笔。”
他躺shang榻,用被子遮住身t,“进。”
云山进来,把一套纸笔放在桌上,“公子写完后奴婢即刻出发。”
“你家小……”
他想了想,还是改口道:“你家公子呢?”
“我家公子昨日受了些风寒,此时还在休息。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奴婢做。”
“出去等。”
宁擎写完信,坐回床榻才把云山叫进来,他指了指桌上,“你去沣花街上的名留客栈,找住在风淮阁的人,自然有人会来找你。若是没人来,你再送去官府。”
“是。”
云山收好信,撤了纸笔。
“多久能送到?”
松息卧在床上看着山景发呆,她鼻子被擤得通红,头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想g。
“公子,好些了吗?”
云山走进来顺手把她床边的茶杯添满了水。
她鼻音浓重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云山有些生气,“还不是公子昨日非要去泡温泉,还不要我陪着。”
松息笑了笑,“意外嘛,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呀。”
“外院已经派人清扫g净了,只是院内的机关估计得等年后风驰他们回来才能重新装好了。”云山越想越生气,“风驰他们也是,偏偏这个时候全都回了家。”
“不怪他们,我给他们放的假。不过的确该全面检查一下各处机关了,太久没用,也不知道有些是不是坏了。你准备出发了吗?”
“是,那位公子让我把信送给沣花街的名留客栈,找住在风淮阁的人,如果找不到人再送去官府。”
松息抬了抬眉,“名留客栈?”
“公子,需要我去报官吗?”
“暂时不用。你骑我的马去,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先保护自己。”
云山走后,松息又睡了过去,而别院里的宁擎,因为没有合身的衣服可穿,只能呆在屋内,无所事事。
傍晚,云竹送来了一身新的衣服,“公子,这是我家公子按你的尺寸改的院内新做的侍卫服。虽然料子b不上公子的衣服,但还是很舒服的。”
云竹年仅十六岁,本就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加上松息一惯松散的等级制度,她常常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公子试试吧,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家公子再改。”
宁擎看了眼叠得整整齐齐的黑se侍卫服,拿起换上,合身,太合身了,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只是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是特别高兴?
云山赶到沣花街的名留客栈时天已经黑了,她往桌上放了一小锭银子,立马有人迎上来。
“住宿,再上点吃食。”
“姑娘住多久啊?”
“一晚。”
“那给姑娘安排三楼的上房?”
云山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这风淮阁里今日可有住客?”
“姑娘是否弄错了,我们这没有风淮阁。”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赔着笑。
“没有?”云山愣了一下,“你这可是名留客栈?”
“是呀。”
“知道了。”
她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回房休息,可刚开门进屋就被一人捂住嘴压在了墙上。
“姑娘放心,我不是什么歹徒,方才听到你在打听住风淮阁的人?”
“先放开我!”
仟风松了手,云山整理了下衣服,才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他。
“多谢姑娘。”仟风接过信件立刻拆开看起来,“不知姑娘可否告与我长安院的具t位置,我明日好上门接我家主子。”
云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仟风是个聪明人,“刚刚对姑娘多有冒犯。”
云山仍旧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告诉了他如何去长安院。
“多谢姑娘,那在下先告辞了。”仟风走到门前,又退回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她面前,“姑娘跑一趟辛苦了,今日住店的银钱算在我头上。姑娘明日若没有安排,可否跟我一同去长安院。”
云山把面前的银子推回去,“银钱不用,明日我还要去置办些物品……”
“好的,那我明日来接你,先告辞了。”
他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云山一人愣在房中,这人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
半夜,长安院的别院里还亮着光。
“主子,属下来晚了。”
“刺客查到了吗?”
“仟淮还在查,估计跟之前的外邦人有关。”仟风打开带来的包裹,“这是主子的衣服,还有伤药。”
宁擎看了一眼,“放着吧。”
仟风这才发现他身上已经穿了件新衣,“主子身上的伤……”
“无碍。”
“是。”仟风没有再接着问,“明日属下再来,顺带把那送信的姑娘送回来。”
仟风走后,别院的灯也灭了,过了许久,一人影推门而出,如鬼魅般窜进了主院的正房。
正房里,松息呼呼大睡,丝毫没察觉到屋里进了人。
她鼻子还堵着,呼x1声有些重,一只大手落下在她脑袋上方悬了半晌,她翻了个身,大手垂下,轻轻掖了掖她的被角。
第二日,云竹去别院送吃食的时候,宁擎已经起了床,正在庭院里活动身t。
“公子早,公子今日要是觉得无聊,我家公子说可以去她的书阁看看。”
宁擎咬了一大口包子,吃得却又很斯文,“书阁在哪儿?”
云竹指了指路,“公子从这走过去就能看到了。”
宁擎吃完饭去了书阁。
这里藏书不少,天文,地理,医学,算数,兵器,服饰纺织,美食菜谱,民间本子,甚至外族语言都有,但文史类的典籍却很少,总共只有几本。
能看出其中医书和兵器类的书籍是最常被翻阅的,几乎每本都卷了边。
他转悠半天拿了一本兵器集坐在窗边翻阅起来,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那些刺客埋伏他时,用的似乎是弓弩。但那弓弩却又跟军中的不太一样,不仅可以连续s出箭,而且箭矢的速度很快,那日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反击时,队伍中不少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么一回忆,他想起这院中的机关似乎也是弓弩,若是没人在背后c控,那跟刺客使用的那种是不是也有相似之处。
“云竹,我想见见你家公子。”
“我家公子风寒未好,还在睡觉,等公子醒了我会转告的。”云竹毕恭毕敬地回绝了他的要求。
他没再说什么,独自回到别院后,脚尖轻轻一点,跃上了屋顶。
果真如他想的一样,这院子最外围的四角,每处都固定着三架弩机,分别对准不同的方位。
这装置跟那日刺客使用的的确很像,只是做的更大更jg细一些。
除此以外,院内的屋顶上每隔一段距离还固定着一架相似的装置,但这些装置的方向是可以变动的。
他本想靠近仔细看看弩机的结构,却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背后“啪”地飞出一物。他侧身避开,那像是弹珠的东西击中房檐,爆开一团h烟。
他眼疾手快地用衣袖遮住口鼻,撤开了一段距离,那晚他便是晚了一步屏息才会昏si过去。
除了大机关,院内的墙壁上还有许多细小的圆孔,估计也是毒针类的暗器。
虽然这院子里的机关又多又隐秘,但他这么仔细查探一番后,也总结出了几条可以安全落脚的路线。
“公子,你风寒未好,不休息要去做什么?”
云竹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宁擎脚下一顿,安静地呆在了屋顶上。
“我就去工作室看看图纸,等风驰他们年后回来了,得把院里的机关都排查一遍。”
“公子!你好歹也穿暖和点再出去呀。”
下面一个月白se的身影挥着袖子大步朝西边的房间走去,云竹紧跟在后,手里还举着一件披风。
他绕回别院,从屋顶跃下,朝主院走去,找到了两人刚刚去的房间。
房门上的木牌刻着“工作室”三个大字。
“公子。”
宁擎转过身,是云山。
“公子在这做什么?”
“随意转转。”宁擎指了指木牌,“这叫工作室的地方是做什么的?”
“这是我家公子画图打样的地方,没有经过允许不可擅自入内。”
宁擎看她手上提着几副药,似乎刚刚才回来,“信送到了?”
“是,接公子的人已经在别院等候了。”
“嗯。”
宁擎回了别院,仟风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主子,现在上路吗?”
“等等。”
没过一会儿,云山一路小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公子现在要出发了吗?”
“嗯。”
云山取出一物,打开包裹的布,里面是一把锋利又jg致的短刀,“我家公子捡到这个。”
宁擎点了点头,仟风上前把短刀收起来。
“那奴婢送两位公子到门口,我家公子风寒还未好,她说怕传染给公子就不当面送别了。”
她领着两人出了长安院,然后拿过一旁丫鬟手里的纸包递给仟风,“公子准备了些点心,两位公子路上要是饿了可以尝尝。”
“这几日多谢你家公子照顾,代我向她道谢。”
宁擎翻上一匹高大黝黑的俊马,拉住缰神,嘴里一呼,掉转马头往山下驶去。
仟风翻上马,又看了看云山,“姑娘保重。”
两匹马沿着来时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一前一后往山下驶去。
仟风一路禀报着各种事务,“皇上让主子先回京禀报,刺客一事已经派人来泰城查了。”
“还有这年底g0ng里的宴会……”
宁擎看着漫山白雪出了神。
“主子?”
他回过神来,“什么?”
仟风又重复了一遍,“长安院那边需要准备谢礼吗?”
“让仟淮留在泰城继续查刺客,顺便挑些礼物给长安院送去。”
“是。”仟风想了想又道:“不知长安院的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送些金银珠宝去即可。”
“啊?”仟风本以为挑些礼物的意思是选个别致的礼物,可能是他误会了吧,但说不定长安院的公子就是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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