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灿没有回到颜汀的房间,而是回到了已经很多天没有住过的自己的屋子。阳台上的向日葵被颜汀带去公司,角落里显得空落落的,午后的太阳热烈泛黄,照得空气里的尘埃都细碎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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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房里的。”颜汀替他拿下口罩解下围巾,随手搭在了旁边的衣架上,“我搬过来的。”
颜汀蹲在他的面前,将那双支起的腿慢慢放下,指尖打圈按摩在小腿上,缓解长时间不动的酸胀。颜灿垂下头看着他,眼神过于直白,内里充满悲伤,他缩了缩身子
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惹得颜汀不快,他转头看向曾卉,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语气算不得好:“我弟弟呢?他人呢?”
颜汀点点头。
无解、注定。
颜汀开完会回来,没有看到乖乖等待的颜灿,反而看到了一脸欣喜的程薇,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颜灿知道颜汀在故意逗他,心下羞极,挥起拳头就捶在了颜汀的胸膛上。虽然也没用太大力,可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他哥结实的肌肉,手腕被握住,颜汀掰开他的指节按摩,说道:“小心手疼。”
“小灿。”颜汀叫他。
颜灿摇摇头,胸口气闷的感觉不是蒋昊霖配的药能够缓解的。他闭着眼,无法忍受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压垮了心中急流长潭里的最后一艘帆船,让他像溺水的将死之人一样呛水窒息,最后猛地灌进空气,把他的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咳嗽喘息。
暖阳的光晕打在他干净柔和的脸上,下巴还挂着两滴泪珠。
程薇尴尬地站在旁边,涂抹脂粉的脸也遮不住眼下的乌青,从她站在这个地方开始,颜汀就没有一个正式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颜汀烦躁得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冷声道:“程薇,有些话我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姐姐。”颜灿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不禁觉得奇怪,“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是凭借声音就能认出来是假的,因为颜汀的手机里根本就备注了名字。颜灿与程薇几乎无交集,颜汀也从来没有带回来过,上次在家的匆匆一眼,也只是个意想不到的意外。
曾卉出去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程薇站在他面前,巴掌大的瓜子脸盛满了泪,她不安地绞着自己手里的链条包,断断续续说道:“汀哥,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可能…可能弄错了…”
身体虽然看起来瘦弱了一点,但长相真是没得挑。肌肤细嫩,唇红齿白,一双玻璃似的黑眼珠晶莹剔透,怎么会有人的眼睛看起来这么干净。
“汀哥,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对面传来激动的女声,炸在颜灿的脑子里。
颜灿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颜灿重复到:“我要回家。”
“不要叫医生。”颜灿垂下头放缓自己的呼吸,手指着右边立着的衣架,说:“药…我的药,在口袋里。”
随后重重的叹气,仿佛很苦恼的样子:“那偷都偷了,怎么办呢?”
也许是和颜灿相处没有压力,不像跟在颜汀身边时需要拼命的架势,颜灿年纪小又随和,反而让曾卉觉得轻松,她惊奇道:“你跟颜总的名字很像哎!”
颜汀一时间哑口无言,暖光浮在他淡色的眼眸,牵出眼里的笑意,他靠在身旁的落地窗上感叹道:“原来小灿这么小气啊,拿了两盆花就说哥哥偷东西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有些急促。
颜灿觉得疑惑,都是一个姓,名字相像也没有什么吧。
曾卉一直在旁边看着,收到老板的吩咐要好好照顾这位小少爷。她站在旁边,总觉得这位身上有种从深底透出的易碎感,细细打量过去,发现他和自家老板的面容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他看起来更单纯。
颜灿不解,问道:“什么深意啊?”
桌上铃声突然响起,颜灿看过去,才发现是颜汀开会没有带的手机。曾卉停止了继续说书的理论,只看见颜灿拿起手机后,在轮椅上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但是一厢情愿的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哥哥,知道了自己内心那样龌龊的心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曾卉觉得自己书白读了,因为想要形容颜灿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像个文盲,连成语都拎不出来两个。
阳光洒在两人的脚边,颜灿往前更近了一步,感受着温暖的春意嵌入身体,他笑着继续说:“哥哥教的,说、不问自取就是偷。对不对?”
曾卉吓了一跳,居然能在工作的时候走神,她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
“那就当送给你了吧。”颜灿表现得非常大方,但摸摸鼻子的小动作还是落入了颜汀的眼里,他笑着揉乱了颜灿的头发,拿出一开始放在办公椅上的毯子盖在颜灿身上,一脸认真地说:“谢谢小灿,你真是太好了。”
曾卉心觉不好,赶忙拍拍颜灿的肩,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曾卉滔滔不绝,颜灿听得入神,他倒是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
“弄错?”颜汀嗤笑道,那双在阳光下逐渐变得寒冷的琥珀眸子正紧紧盯着程薇,不带一丁点温度:“春药和解酒药你都能弄错,那你们首耀的制药世家头衔也可以摘下了。”
曾卉托着腮看了一眼颜灿,想起最近刚入门的那些说法,开口道:“你们两,一个水,一个火。”
曾卉低着不敢抬头,紧张地回道:“他身体不舒服,说要先回家。”
颜灿轻轻哼了一声,心里却偷偷冒泡。
颜灿支起膝盖坐在屋内的沙发上,他想起从前自己就是这样在家等待,在那些静谧冗长的时间里,日复一日。
颜灿不太习惯跟外人待在一起,其实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等颜汀结束会议也是可以的,可他就是不放心,非要让曾卉陪着自己。
带着口罩都歪了,手的主人没有用劲,像是在捏糯米团子似的把玩,颜汀对他说:“只对你好。”
“五行呢,相互制约。其中就是颜总名字里的汀,水克火,是因为水能够抑制火的燃烧,使其熄灭。而你名字里的灿呢,也可以说是火克水,因为火能将水蒸发,使其失去原有的形态。”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帮你叫医生。”
“还是去医院吧,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她劝道。
颜汀抱起手臂,站在颜灿的对面挑笑扬眉,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颜灿缓缓眨了下眼,眼中酸涩,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去爱颜汀,以至于就算重活一次,也还是同样的。
老实说颜汀的办公室真的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办公桌上的电脑就是一堆比山高的资料。桌上倒是有一个相框,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颜灿拿过,轻轻抚摸过上面的面孔,心底不由悲凉。
手机滑落掉在地上,颜灿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控制住瞄向一个定点的位置,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撑在轮椅上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在瘦弱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惹眼,声音发抖地说:“我要回家。”
谁知道曾卉像是打开了聊天的大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最近在研究五行,我觉得你们两的名字很有深意。”
颜灿僵硬地转过头,张了张唇,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他在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颜汀的呢。
闻言,程薇的脸唰地变得惨白,颜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身躯向前充满了压迫性,程薇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他的耐心耗尽,甚至都不愿意弯下腰和她说话。
颜汀疾言厉色,曾卉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见他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确认,屏幕亮起才发现颜灿为什么突然不舒服的原因。
“不舒服?”颜汀顿时不安道,“怎么不先来通知我?你是怎么回事,让你看个人都不会看吗?”
曾卉了然于心,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她目空一切,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将资料捧在手里,提醒道:“颜总,还有五分钟要开会了。”
电话那头的程薇在说什么颜灿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耳边极小的声音迅速笼成一团,狠狠砸向快要破裂的心脏,那样的不堪一击。
颜汀工作的地方在五十层,办公室和他的房间一样,黑白深色调。只是角落里的两盆向日葵为这个沉闷的地方添了一抹亮色,从而引起了颜灿的注意,他觉得稀奇,手碰上那黄色盛开的花瓣,若有所思道:“怎么那么像我房里的。”
一路上的目光不少,大多只是轻轻扫视就立马转过头去,毕竟谁也不敢在工作的地方对老板的生活窃窃私语。
最后能和颜汀结婚,也算是两全其美。
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从程薇的头顶传来,她莫名的感觉被冷得发颤,“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也别再想着动颜灿。”程薇心下一凛,抬起头对上颜汀的眼,仿佛被强迫对视收不回视线,周围遭生寒流。他低着声继续说到什么,直到程薇惊愕得往后退了几步,落荒而逃。
“进来。”
颜灿动着轮椅转过身去,长长的“哦”了一声,尾调甚至都扬了起来,他故意说道:“哥哥偷我东西。”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还是曾卉先开口打破沉默,“那个…我叫曾卉,是颜总的秘书,你的名字是叫颜灿吗?”
颜灿的双手发颤,意识主导身体,他按下接通键,喉结里竟发不出一个字音。
答案。
她咬着唇,等待颜汀讲完电话,才小声喊了句:“汀哥。”
曾卉小跑过去,在口袋里翻找出一瓶淡色液体瓶,拧开之后递给颜灿,直到看见他的脸色慢慢回缓,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程薇。
颜灿突如其来的状态将曾卉吓了一跳,刚才还好端端的。她蹲下去查看颜灿的情况,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苍白,毫无血色。
上一世颜汀说了要结婚之后,颜灿每天都在网上搜索这位首耀集团的千金。全国最大制药公司的独生女,美国留学,无可挑剔的容貌和家世。只是她本人对管理方面还是欠缺了基础,所以一直在寻找门当户对能够实力接管的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