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汀站在药房里看了一圈,发现透明柜里的药材快要用的差不多了,他告诉崔红:“过两天要新来一个家庭医生,应该会配新药,你收拾一下柜子里的东西。”
陶佑不满地啧了一声,手指戳着着陶今颂的额头向后点:“谁是你哥?”
“怎么样?”颜汀问。
正在熬药的崔红转过身,脸上不显岁月的风霜,她放下勺,恭敬地站在一旁:“大少爷。”
陶今颂虽然二十四岁了,可一张娃娃脸总是显得稚气未脱,她替颜汀放下那杯酒,气鼓鼓地看着陶修。
一声呼喊绵长又情切,颜汀拉下拉链,脸上一副无语的表情,身体直接略过宋声扬,变道坐去陶佑旁边。
颜汀在等待的过程中吃了药,可能因为经常健身的原因,身上的不适感散得很快,现在除了嗓子还有些发干之外,其余都还好。
“汀宝——”
“二。”颜汀的手更加用力握住,和颜灿的指尖一起扣住扳机。
“我才没有。”颜灿大声道。
发射出去的瞬间颜灿因为后坐力而被迫往后倒退,颜汀就那样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颜汀皱起眉,对着崔红说道:“给小灿多准备点酸甜的东西,这药太苦了。”
一旁的陶今颂盯着颜汀看,越过那杯正在晃动的酒将视线又放在了陶佑身上,颇有为正义发声的架势,“哥你真是的,汀哥都说了不想喝嘛。”
“真的吗?”颜灿闷声问。
“哼。”
“准备好。”颜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颜灿只好敛住心神,藏在口罩下的嘴唇干燥,他用刚刚被烫伤的舌尖舔了舔,还有些痛。
颜灿的眼睛溢着惊喜,眸光明亮,他的声音雀跃,抑制不住开心地说:“哥哥今天怎么在家?”
颜灿身体弱,长时间的站立不适合他,还好身后有颜汀做支撑,才不至于让他那么难受。
颜汀看人睡熟了,这才放心地出门。
“吐舌头的小狗。”颜汀突然说了句。
颜灿被逗得急了,默默拽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颜汀捏住他的腮帮子,哄道:“好啦,哥哥错了。要不然这样,今天你想做什么,哥哥都陪你,好不好?”
“啊——”颜灿被烫的丢掉勺子,手不停地在被烫到的舌头旁扇风,眼角被激出眼泪,红了一圈。
颜汀带着他站在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后背靠在宽阔的胸膛,两颗心脏跳动双倍的力量,山茶花的香味弥漫在鼻尖。
颜汀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推着颜灿的轮椅往外走,兴奋地敲定道:“玩枪吧。”
颜汀突然想起来,早上遇到管家的时候他是要干嘛来着。
颜灿知道这不是花,是颜汀身上的味道。
颜汀赶忙接了一杯凉水给颜灿小口灌过去,他担心地蹲在颜灿面前查看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颜汀坐在旁边,替颜灿盛了小半碗皮蛋瘦肉粥。粥的咸香飘在颜灿的鼻尖,上面的肉沫和蛋被勺子轻轻搅拌,没有讨厌的香葱点缀,饥饿感瞬间袭来。
颜灿坐在轮椅上,托着腮想了一会,苦恼地纠结道:“不知道玩什么。”
“是。”管家点点头,放下手上的工具朝厨房走去,跟正在准备早餐的女佣说了些什么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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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颜灿侧过头看他,说话时的嘴唇一张一合,解释道:“我可以自己吃的。”
今天上午没课,颜灿睡得晚了点,等到他洗漱完,都快要九点半了。
颜汀一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虽然有颜灿身体不好不能闻这些原因,但更多的是他觉得酒呛嗓子,喝了难受,还不如多喝两杯白开水养生。
“三。”
“哼。”陶今颂拍掉他哥的那只手,站起来对着陶佑做了个鬼脸,摇头晃脑道:“谁长的好看我帮谁。”
“当然是真的。”
他打开门,却发现颜汀正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地笑着看他。
一旁的宋声扬也加入这场闹剧,他逮着陶今颂,露出自己精壮的胸肌,孔雀开屏似的展示,把人吓的在包间里到处乱窜。
药房里传出的中药味很浓,崔红揭开盖子,手中的药勺正在药汤里搅动。咕嘟咕嘟的翻滚声响在耳边,颜汀出现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红姨。”
颜汀的下巴搭在颜灿毛茸茸的脑袋上,他举起颜灿的手,教他闭上一只眼,“看到最中间的那朵蓝雪花了吗?就打它。”
这场局又是宋声扬组的。
包间里霓虹错落的光线投射在每个人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微醺感。
“一。”
崔红低着头,应道:“是。”
如果颜灿身体健康,现在是不是也和陶今颂一样这么活泼,这么开朗。
颜灿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舌尖却像被卷入滚烫的锅炉。
颜汀揭开药罐上的盖子,热气和药味顿时扑面而来,他被缭绕的白雾熏得闭了下眼,即使现在因为感冒而失去了部分的嗅觉,但还是能闻到苦味。
大理石面的桌台上扬洒着部分喝完倒掉的酒瓶,瓶口滴出的酒液在震耳欲聋的歌唱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是从来没有过的新奇经验。
颜灿说:“好玩。”
颜汀在床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抬起手在那翘长的睫毛上拨了一下,熟睡的人困得没睁开眼,睫毛在指尖的逗弄下扑簌地抖动,在月灯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个房间里总共就五个人,除了他们三,还有一个蒋昊霖和陶佑的妹妹,陶今颂。
颜灿是一个被藏在颜汀怀里的姿势,他低着头,看到颜汀熟练的卸弹夹,装子弹,然后握起自己的手。
“给自己休假。”颜汀推着他的轮椅走向三楼的餐厅,边走边说:“好久都没陪你吃早饭了,今天一起。”
“砰——”
颜汀吃着自己碗里的粥,半点着脑袋敷衍道:“没有,没有。”
侧边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抱怨,两人转头看去,发现管家正站在旁边,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两。
两人上楼套了件外套,还给颜灿把口罩都带好。颜汀清散了一楼靠近花园的人,在检查花园里没有人很安全的情况下,搂着腰把颜灿弄站起来。
那些蓝雪花成簇的开放,颜灿脑袋发懵,不知道说的是哪一朵。
颜汀那时候是和陶修去靶场学会的,回家之后告诉颜灿,屁大点的小孩也一直嚷嚷着要玩,颜汀都没同意。
这么苦的药,要途径舌头、喉咙,经过食道再充斥胃里。颜汀的心像是被药浸满,苦的发涩,他想怪不得每次颜灿吃东西都吃得很少,这样每天泡在药缸里,什么都会退化。
一碗粥吃完,颜汀替他擦了擦嘴巴,说:“不跟哥哥说话,就会变成生气的小狗。”
颜汀到的时候,宋声扬已经拿麦吼了将近两个小时。
颜灿小口喘着气,被烫到的殷红舌头小心地露在外面,经过凉水的缓解颜色淡了一些,他的唇边带着水渍晶莹的湿润,像颗被榨了汁的红色樱桃。
颜汀的喉结滚动了下,不自然地拿起杯子将剩下的水喝完,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颜灿刚刚的粥,说:“我喂你。”
他的身体被颜汀的味道裹满,心也是。
颜新辉和方之早的房里有一把黑色手枪,是早年间与陶修他们家办了一些事,而不得不用的。后面事情办完了,手枪也就落灰了。
“懒虫。”颜汀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和颜灿身上白色的一个款式,家居的样子褪去他几分成熟,更显青涩,“我在门口等好久了。”
哦对,修花。
宋声扬正开心高歌,看到颜汀来了,立马关掉,直奔着颜汀的怀抱就去了。
宋声扬喝多了,一时控制不住场面,原本安静的空间顿时嘈杂起来,连陶佑都不得不去控场。
今天带颜灿疯了一会,晚上他睡得也早。
开始倒数——
颜汀喉间一哽,白光
五彩闪烁的灯光被切换,头顶悬着的变成炽热白光,陶佑倒了一杯酒放到颜汀面前,被拒绝,“喝了身上有味道。”
陶佑自顾自的,直接塞到颜汀手上,“这个点小灿睡了吧,回去直接洗澡睡觉了,他闻不到。”
刺耳的爆破发射声传到颜灿耳边,不远处的一株蓝雪花被打的散开,淡蓝色的碎裂花瓣像雪花一样飘落在空中,形成一幅秋日的雪色景图。
颜汀看着他们打闹,嘴角却勾出苦涩的笑。
直到手上的一杯温水都喝光,才说:“做皮蛋瘦肉粥吧,小灿喜欢,而且他最近吃的太少了。”颜汀面上露出担忧和不满,继续道:“找人研究点菜谱,别再让他瘦下去了。”
颜灿这下没说话了,脸颊因为颜汀的调笑而鼓圆成偷吃的小仓鼠模样,内里透出一丝红晕。
颜汀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衣领拉上,只露出上半张精致的眉脸。他今天休假没有上班,头发自然也没有梳上去仔细地打理,只是在出门前随意用手往上抓了一把,垂落的发丝衬得他更加慵懒。
他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口中蹦出来。颜汀感觉到了,安慰他:“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