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收敛所有情绪，对少女似同情似讥讽的话语充耳不闻，专心从话里分析恶魔的情报：毋庸置疑的高位恶魔，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疑似能窥破过去的事情，或者从自然进程推演而来。

少女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我原谅你，人类就是这种健忘的动物。”

来者不善，无需多想。若能战胜这恶魔，便是他侍奉主的道路上必然的磨炼；若为此殒命也不必叹息，他凭微末之躯存活于世，已是主赐予信徒的慷慨恩赐，只是提前回归神的怀抱罢了。

后来发生的惨剧，让历经血雨腥风过的骑士们也望而生畏，生出呕吐之意。

“你这背弃过主的毒蛇，邪恶的子嗣，不敬的存在，居然胆敢亵渎神的居所。”他呵斥道：“你现在的自由不过是刹那雨露，主允许你在人间挣扎，是对你宽大的怜悯。终有一日，黑暗会被光明吞灭。”

“不要着急，我们还有一笔旧账要算算呢。我们相遇这么长的时间，你就没有记起我吗？”

神父对此视而不见，心中默念祷文，银制刀具自袖内滑落掌心，泛起光明的圣力。

以赛亚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从不记得被我驱·逐的失·败·者。”

眼见神圣的殿堂被恶魔浮华的糜丽吞没，神父怒火上浮，灰绿眼睛似有火焰燃烧。

“我要教你怎么乖乖讨好主人。”

伊塞亚充耳不闻，一击不成转而伸手出拳，少女弯腰屈体，躲开直击头部的拳头，拉开和他的距离。

他抬起小腿，裙摆滑落，白色皮靴蹭上神父英俊的侧脸，沿流利的曲线挑起他的下颌。

恶魔侧身避开，少女摇摇头，“你是打不败我的，只要人类……”

少女模样的恶魔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发辫，细白的脖颈浮现醒目的手印，他不善地盯着跪倒地上的神父，狠狠道：“第二次了！这是我挑了好久才选出的最满意的一个皮囊！又要被你搞坏了。”

少女笑意盈盈，未知的语言逐渐变化为帝国通用语，语调轻盈，歌唱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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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暴躁？只要人类的心摆脱不了贪婪和欲望……唔唔…！”

“对了，那时候有些灵魂坠入了炼狱，你们应该是熟悉的同伴吧？我好好地在地狱招待了他们呢。烙烤、穿刺、鞭挞、凌迟、剥皮、绞刑……最近有恶魔说他在大地上学来了一种让灵魂窒息却不会崩溃的方法，试用以后他们发出的声音果然好

甜美的笑容没有分毫变化，少女轻巧地坐在圣餐桌上，小腿摇晃着，天蓝裙摆随之踢踏跳舞。

听起来似乎是好事，但过分的智慧引起了疯狂，他们用不能掌控的知识狂热地探求着神秘的极限。

少女勾起手指，魔力锁链拖着神父踏入教堂。

“曾经的你在帝都赫赫有名，天主眷顾，众人喜爱。王公贵族多么殷切地朝你谄媚，黑暗生物听闻你的名号就要瑟瑟发抖。

意味着隔绝世俗的大门轰然关闭，阴影从角落蔓延，覆盖了穹顶天使宁静的微笑。

“好吧好吧。天主忠心的仆人，现在说话可不要过于刺耳，败于我这样卑劣的敌人想必你早明白有什么下场了吧。”

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声音柔软甜蜜。

他脸色薄红，黑袍早已散落在地，内里贴身的亚麻衬衫被恶魔戏弄地划破，裸露出腰腹苍白的肌肉。

作为地狱生物，恶魔行走大地必须附身祭品，一旦有了实体，就有了弱点，能被杀死或封印，所以骑士的对付恶魔的方式一般是物理驱逐。

命运这个无情的婊子，怎么能因为你的伤就残酷地将你放逐来陋巷？”

听过他的事还能准确地来到他隐居的教堂？难道和他以前有过交际？记起身为前神殿大骑士长狩猎过的长长名单，以赛亚放弃了思索。

恶魔果然如预料地后撤，以赛亚左手化拳为掌，前进一步掐住恶魔的脖颈。

中殿清澈绚烂的光线黯淡迷离，只有圣所栏杆前排列整齐的烛火不点自燃，仿佛天空霎时从白日轮转到黄昏。

他的口吻越来越亲密，吐露的话语却越来越恶毒，耀蓝眼睛中漾起开心，犹如恶劣的孩童故意踩死昆虫取乐。

“亲爱的以赛亚，我可怜的大骑士长，你怎么落魄到幽居这样破烂的角落？”

少女瞪大眼睛，半句话卡在嘴里，泄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闷音，她眉头横竖，娇蛮的表情别有一番俏丽。

刀尖插入恶魔心脏时，没有熟悉的阻塞感，没有恶魔临死前的咒骂，他暗道不妙，下一秒魔力缠绕带着刺痛感猛地袭遍全身。

以赛亚毫不客气地抢先发动攻势，滑步向前腾空直踢恶魔下盘。

以赛亚心中筛选起拥有相关能力的恶魔：但他林？佛劳伦斯？还是吉蒙里？有类似能力的恶魔太多，他们本性邪恶，争辩、引诱、诋毁借此操纵信徒心灵，同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同伴，没有丝毫友爱。

一个极具羞辱意味的动作。

以赛亚膝盖一软，狼狈地摔倒在地。

“四年前一别，我呀，可是时时刻刻思念着你。每当人类的灵魂坠入地狱体验有趣的刑罚，我都会为你预留一个位置。”

神父被迫跪在圣所台阶前，双手被魔力化作的红色绳索反剪身后，黑暗像泥沼紧缚着身躯。

唯一值得忧心的，只有城镇里一无所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