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江大人，咱家一进门就告诉了你，是你非要浪费时间。”贺澜见事情谈妥，也不想再多逗留，起身经过宗擎，朝他点点头，嘱托道：“宗大人，后面的事，就劳烦了。”

谢欢鸾身体抖如筛糠，却仍强撑着精神抬手覆在那给予自己疼痛的罪魁祸首上。

“知道了。”皇帝应了声，抬头与面前的贺澜对视，近乎是在央求，“公公，你先去吧？”

“陛下，这血如意……”顿时将饶了皇帝的想法忘了个干净，眼里似笑非笑，要等一个解释。

没想到贺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皇帝没在意，又自顾自地道：“你说，朕是该念及旧情先关押大理寺呢，还是立刻就派人到他府上抄家？”

贺澜今日心情尚可，捉摸了人，本想就此罢手。可目光览过桌面，看见上次赠与皇帝的那块红玛瑙如意，拿在手里一掂，不是当时的那块。

瘫坐在沐桶里的皇帝，像个没骨头的废物。贺澜没来由的烦躁，手指滑入他口中搅动，阻拦了后续的虚情假意。

那周身骄矜恣意的宦臣，正眯着眼，抿紧了唇角，露出个如同开了刃的刀锋般的阴冷笑容，乌墨色的瞳仁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射出锐利和恶劣的挑衅，直白又肆无忌惮。

五日后，便是皇帝下令彻查国库贪污案，与华县知府卖官鬻爵案的庭审了。

“公公，我自己可以。”谢欢鸾实在是有些怕贺澜再发什么疯，离上朝时间愈近，原本的喜悦早就被这番惊吓给搅和到消失殆尽，现在他只想快些逃离，去到没有这个人的地方，好好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不多时，涎水顺着下颌线，一路从前胸滚落，最后汇聚在已经冷了的洗澡水中。

身着暗红色蟒袍的贺澜束发戴冠，浑身透露出高不可攀的贵气，与赤身裸体在沐桶里的帝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提督慢走。”宗擎起身相送。

“陛下想听什么？”尖细的腔调满是阴阳怪气，吓得皇帝瑟缩在浴桶边缘，又悄摸往远处挪了挪。

今日之事，不止为了解决江宏意，也意图震慑宗擎。贺澜唇角勾笑，心情愉悦，一石二鸟，轻松化解。

眸底的星光微乎其微，最终归入死寂。

谢欢鸾早早就起床沐浴，虽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等下上朝时也万不可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来，可他坐在浴桶里，感受温水的包裹和抚触，还是忍不住放肆地笑出声。

贺澜停手，旋即把人整个抱出来，不在意那些滴落的水珠弄脏自己的官袍。

“还是臣来吧。”贺澜什么也没做，只是从衣架上取了布巾，仔仔细细地把皇帝身上的水珠擦净，又慢条斯理地帮他更衣。

府上管家在外头惹是生非、您堂姐夫来路不明的官职，哦，还有你发小身上背的巨额赌债，江大人，还要咱家再说下去么？”

“阿——阿嚏！”在冷水中呆了太久，秋日气温也低，皇帝赤身裸体地被玩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不是你叫朕时刻带着的么？”谢欢鸾有些心虚，他怕贺澜看出端倪，看出这根本不是他送的那块。

“惊秋，你说，一会儿若是结果查出贺澜有罪，朕该要如何处理？”

温热的水流不断地从肩头浇下，可服侍皇帝沐浴的惊秋却始终没有开口。这让独自说了许久话的皇帝有点恼怒，他转身质问：“朕问你话呢！你……啊！！”

“是不是巴不得听到盖棺定论，听到咱家的罪证，然后迫不及待地抄家、下狱、问斩？”修长的手指抚上皇帝惨白的面容，掐在脸侧，一个通红的印迹。

“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担心公公……”最原始的恐惧占据了身体，尤其是在这样一丝不挂的时刻。

“陛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呢！”他轻笑，湿热的舌头被他把玩，不敢闭嘴的皇帝只好张着口，任其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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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皇帝洗浴的人，赫然是方才他话里讨论的中心人物——贺澜！

“什、你当时不是……啊！贺澜！你做什么！”

惊秋用长柄木勺舀水替他洗背，舒适惬意的环境让帝王心猿意马。

“叩叩”龙袍刚穿了一半，门外传来惊秋低沉的声音，“陛下，该上朝了。”

“公公、许久未来，今日、今日怎的……”

回身时，顺手掩上门，也隔绝了外头的天光。

“……”闭上眼，再睁开时，江宏意的脸上笼了一层死气，抽了魂一样，问道：“要我做什么？”

贺澜被气笑了，也不欲和他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回应道：“是，难为陛下还记得。不过，臣当时说的‘时刻带着’，可不是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