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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话筒唱什么冷雨夜,唱一整晚,青哥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为什么这么难听?我也是服了!你知道昨晚怎么散场的吗!都是受不了你折磨跑的!”

当陶子瑞掌控着他的欲望,附在他耳边说“哥,我喜欢你”的时候,一霎那的怔愣,满心的欢喜,来得比惊恐更早。

全喝趴了。

房间门突然打开,福宝一闻味儿就“哇”了一声,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青哥,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

“我想跟你牵手,我想碰你,想和你说话,哥……”

陶子青拿烟的手一抖。

结快速滚了两下,手指的痛感仿佛和他的心脏连通,一阵揪心的疼。

妈的假茅台!

陶子瑞:【dic放假吗?要不要回家?妈妈说想我们了。】

“明白。”陶子青点点头,从暖柜拿了瓶牛奶出来,叼着吸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光里瑟瑟发抖,而他还得若无其事去面对自己因为劳累过早衰老的母亲。

陶子青扫完钱,扭过头看陶子瑞。

“渣渣们,放马过来,老子江南喝不醉!”陶子青把酒杯往桌上一砸。

安眠药不会削弱他的力量,安眠药让他保持清醒,清晰记得那一晚,他完全可以掀翻自己的弟弟,却只是口头制止了两句,欲拒还迎。

陶子青资历深,圈内地位也高,每年都能为俱乐部创造不菲的收益,他的态度,dic必须认真考量。

“……”陶子青搓了把发烫的老脸,心里松了口气。

“哥,今晚能不能一起睡?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想抱着你睡,我不弄你了,好不好?我不乱摸了……”

妈妈不会想“我们”,妈妈只会想陶子瑞。

陶子瑞维持着前倾的姿势,身体僵住。

陶子青匆匆拾掇了一番,换了套运动服下楼,这个点没饭吃了,只能去训练室啃面包。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去上厕所了吗……”福宝迟疑着说,“怎么了?你们昨晚挺开心的,我们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嗯?

他从来没讨厌过陶子瑞。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这样怪异的举动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两个男人绕开他们,回头看了一眼。

消息还停留在全球总决赛结束那晚。

他们俩不会又发生什么了吧?陶子瑞那么犟,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岂不是前功尽弃?

陶子青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捂着肚子,擦擦嘴,爬到床边拿手机。

陶子青无语地接过手机,一看就眼睛疼。

“我想见你,我每次跟你比赛都很开心,我一直去找你,可是你不开心,也不理我……”

“……”

为什么不配合?

陶子青回到歌房里,歌房安静了一瞬,又假惺惺热闹起来,仿佛那个不速之客从未来过。

陶子青缓了一会儿,一闻空气中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涌,“呕——”

不过现在,二十三岁的他,是真的不需要照顾了。

训练室的目光集中过去,个个都很诧异。

陶子瑞肩膀一抖,看着他,眼眶红透了。

福宝连忙过去给他拍手,“怎么了啊,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我都不能说吗?”

“snow啊,还能有谁……”福宝顿了顿,“你怎么了?”

陶子瑞却不配合,手腕灵巧一转,反客为主握住他的手,攥得很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别走……”

二十出头的男人最怕激,正好兜里有点小钱,正好有相对的自由,陶子青一句话,dic原定一天的假期,硬生生拖到一天半。

“你,哪里不舒服?手不舒服?”经理一脸惊恐。

陶子青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出租车的方向走。

他怎么会讨厌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

十六岁的陶子瑞,大概以为安眠药真的能安眠,家里很多精神药物,没狠心给他用。

陶子青沉默着等待他宣泄情绪,直到他结束胡言乱语,平静下来,将唇瓣压上自己的喉结。

陶子青没说话。

陶子青盯着屏幕里的画面,沉默着摇头。

陶子瑞指头都捏充血了,嘴唇哆嗦着,布鞋小幅度蹭着地面。

现在想来,他恨不得陶子瑞给他用的是更有效的药。

陶子青脸色煞白,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现在白得跟纸一样,“他怎么又回来了?”

在这一派祥和欢快的气氛里,唯有陶子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我不同意。”

“再议,”陈教练说,“讲下一件事吧。”

陶子青抽完一支烟,撑着床头柜,慢吞吞爬起来,打开落地窗通风。

那天早上起来,阳光也是这么强盛,所有的罪行都无处躲藏,空气里同样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不是现下令人作呕的气味,但照样叫人不适。

“哎!青宝,你别介啊!这招人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别为难我啊!”经理瞬间苦了脸。

他甚至很喜欢陶子瑞。

他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才二十出头,没有那么成熟。

“拍了张照片给你留念,”福宝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他,“很多人都拍了,你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了,注意点态度。”

陶子瑞顿了顿,鼻子凑到他肩上,侧过来,汲取脖颈的味道,“你不怪我?”

“好,就算不提私人恩怨,”陶子青把牛奶一放,表情很郑重,“我们dic打的一直是中下双核,snow是打野核的,你们打算强行磨一个新人,还是打算让我和黎哥给一个发挥不稳定的新人让资源?”

“啊……这个……我……也不是很懂。”经理挠挠头,无助地看向陈教练。

三个队友已经坐齐了,陈骏靠在一边,不悦地扫他一眼,“世界赛过去半个月了,青宝,心态该调整好了。”

“哪有我们dic办不到的事儿,再说了,bw就算拿了亚军,明年资金也跟不上,没办法给他更好的队友,继续消耗他的职业生涯,lpl拿冠军的希望就更渺茫了,还不如让给我们,bw的管理层还是有良心的。”

照片里的……那男的,羽绒服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蛋红彤彤的,一只手抱着不知道谁,另一只手拿着话筒忘情歌唱。

“哥,为什么不理我?”

“嚯!可以啊!他不是很贵吗?”张黎喜上眉梢。

“来,牛小二是吧?福宝,去叫服务员上一瓶茅台。”

阳光随着冷风灌进来,他眯着眼睛看基地外面开阔的风景。

“我需要。”陶子青说。

他大步走到陶子瑞身前,扒下两只自虐的手,并在一起,用两只手压着轻搓。

“你还没干什么,你就差跪街上吐了!”福宝忍不住控诉。

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哥,我想你,好想你……哥,你好香……”

“那他……后来去哪儿了?”

陶子瑞的呼吸太烫了。

陶子青眯着湿红的眼睛,把手揣进口袋里,宽大的羽绒服烘不暖遍体的寒意。

冷风吹乱纤细的短发,视野中徒留一片雾白的车尾气,出租车载着他的弟弟没入魔都拥挤的车流。

陶子青心跳很快,手骨剧痛,艰难地忍受他的言语,口罩下的脸色非常难看。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我给你发了一年的消息。”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为那时的欢喜感到震惊,然后才慢慢明白——哦,他也是个变态。

“没什么。”陶子青心情躁郁,抬手想抽烟,烟灰带着火星滚下来,烫得他手一颤。

可打扮这种行为,并不符合陶子瑞的性格,恶念早就萌芽,他没意识到罢了。

陶子青心里一个咯噔。

至少陶子瑞没对他做什么,要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旁边是陶子瑞,他才该疯。

陈骏看了他半晌,“不要因为私人恩怨影响比赛。”

“谁啊?”福宝好奇地问。

“都来齐了吧?”经理推门进来,“宣布一件事,我们的首发打野大致已经确认了,这两天就会搬过来试训,说是试训,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大家先保密,尽量热情一点,让人家更快融入进来。”

“snow!”福宝激动地大喊。

陶子青垂着眼,盯着自己被粗鲁对待的手,眼眶有些酸。

“舒服了兄弟们。”

陶子青笑了笑,扯下口罩,坐到人堆里,现在的他确实非常需要酒精和热闹。

陶子瑞没打算放过他,追着他闻,鼻尖若有若无触碰,“哥,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

“你该走了。”陶子青往后一退。

亲弟弟来dic并肩作战不好吗?一拖四一年了,如今终于在粪坑里发光了,难不成还要继续流放?

完了,就记得昨晚情绪很激动,不记得自己干了啥……

还不如没打职业之前,知道他要回家,陶子瑞总会剃好头,换上新衣服,收拾得清清爽爽,看了就舒服。

“脑子不正常?”

非常有潜力的新人打野……

“别这样……”陶子青眯起眼,偏头避开。

经理嘿嘿一笑,“反正比你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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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栓着千丝万缕的线,做什么都会有所牵动,太出格必然会伤害到另一个人,哪能真正随心所欲?

“……嗯。”

六岁的他不需要照顾,六岁的陶子瑞需要,十七岁的他不需要照顾,十七岁的陶子瑞需要。

“那就找个adc吧,”陈教练说,“还有吗

“这谁啊?”陶子青指着背对镜头被他抱着的人。

“签字费多少?哈哈,能透露吗?”

“没怪你。”陶子青说。

“再跟我待一会儿,再跟我待一会儿,别丢下我……”

没发?

司机顿时变了嘴脸,“不急,不急,我现在打表,你们慢慢来,有话好好说。”

经理不是很懂比赛,顿时有些茫然。

“这人干什么?”

陶子瑞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人,过了好几秒才蠕动嘴唇,“你又骗我,又骗我……”

“snow今天手感好,发挥就好,手感差,二十分钟被平推的局也没少打,我们是年年进世界赛的队伍,一个热衷操作的莽撞打野,能战胜战术运营已经非常成熟的sbf吗?我和黎哥都快到退役的年纪了,我们要蹉跎自己等一个新人成长吗?”

“我昨晚……没干什么吧?”陶子青问。

“上车吧。”陶子青说。

陶子青匆匆收回目光,强行把他塞进后座,按上车门,朝一旁看好戏的司机说:“送到bw电竞俱乐部。”

牌子倒还过得去,但穿太久了,布料破损了,鞋头脏兮兮的。

该庆幸吧?

“算了,不说就不说,起来去吃东西,经理说有事宣布。”福宝还是有点小孩子心性,语气差了几分,扭头就走。

他没挣扎。

外面空气冷,更觉得扑到脖子上的热气滚烫,灼完之后还会衍生出酥麻的痒。

打职业以来,妈妈很少跟他联系,陶子瑞去bw的那天,妈妈联系了,骂了他两个小时,话里话外怪他带坏了弟弟。

他们音量不高,但陶子青还是听见了。

“暂时没什么问题。”

“青宝,来喝酒,别躲着了。”

“江南喝不醉”同志第二天下午脸色惨白地从床上爬起来,滚到垃圾桶边上吐了半天,然后抱着垃圾桶发怔。

“我马上二十四了,我为难你干什么?”陶子青自嘲地笑笑,“替补不都是新人吗?来了总还得教,不是吗?”

可能是在陶子瑞身上付出得比较多,又可能是陶子瑞性格有缺陷,爸妈的心永远挂在陶子瑞身上,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照顾好弟弟”。

经理脸上已经没有得意的表情了,“我们还有两个替补位置,为了避免总决赛伤疼无法上场,我们决定认真对待这两个位置,你们自己说吧,谁需要替补。”

让资源是不可能的,snow再有潜力,也不至于为他搭上两个顶级战将,更何况dic并非没尝试过野核,效果属实一般。

陶子青掏出手机,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对准二维码,扫了一百过去。

“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新人,为了挖他,我们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经理瞥一眼陶子青,得意地卖了个关子。

陶子瑞抓住自己的头发,抓得很用力,骨节都泛白,像是在对抗着什么,如同一头焦躁不安的小兽。

不明白为什么。

陶子青看向他那双鞋。

“我不希望他来dic。”陶子青直白地开口。

“可是你那天也没挣扎……”陶子瑞杵着不肯走。

“到底走不走?暖气很贵!”司机大叔不耐烦地问。

陶子青舒了口长气,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点了根烟。

当然不能说,不是他不信福宝,但这个头一开,后面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吴岚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少喝点儿,省得又在街上吐。”

“哟,原来是职业选手啊!打什么游戏的?”司机稀罕道。

“闭嘴!”陶子青严厉地呵斥了一声。

陶子瑞:【哥,我输了,你没来看我,为什么不来,你还在怪我?】

“?”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无法控制,能控制的只有行为,他可以偷偷地去想,偷偷地喜欢,将来再偷偷地淡忘,总之不能让这段畸形的感情在暗渠里肆意生长。

就像陶子瑞说的。

明知道陶子瑞会给他发消息,明知道看了会难受,还是……

“走了啊,他自己打了辆车,有什么问题吗?”福宝稀里糊涂地看着他。

陶子青没吭声,默默后退,透过晕着霓虹的斑驳车窗,看里面阴郁的小神经病。

“听话。”陶子青说。

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头发没时间剪就算了,鞋也不知道换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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