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茵抬头见云桐双不语，声音放柔了些。

“趁我还没后悔，你走吧。”

春日正盛。

“哈……你怕什么呢？”

她错愕，生出一种察觉到事态发展不受控制的惶惶不安。

她能感知得到，牧玄就像一头被愤怒与悲伤吞噬的野兽，俯在她身侧，只要他想，随时能连皮带骨地吃掉她。

她应该掩藏与牧玄的过往，回到沈朝身旁。

云桐双低着头，刺猬一般把自己蜷缩起来埋进被子里。

云桐双气急，狠狠锤了下床铺。

“云桐双，你敢说你这三年里，没有一刻对我心动过吗？就没有一刻，你看着这张脸时，想的不是沈朝，而是我牧玄？”

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牧玄，但那人只是站立在窗边，没有再看她一眼。

“要让她愧疚，让她后悔，让她忍不住回头去找你。牧玄，若不是如此，你将毫无胜算。”

府中的花树已然长出新的枝叶，隔着墙壁也能遥遥望见其蓬b0旺盛的生命力，不过多时，娇neng的花骨朵就会探出头，舒展片片花瓣，绽放出绚烂的光华。

“我只要你看着我，就已知足。”

“你要是现在还不走，一会儿就再也走不了了。”

脑海里响起兄长苦口婆心的劝诫。

香茵的话正中云桐双所虑，将她如今的苦闷都说了出来。

牧玄笑了一下，开始替她解释。

云桐双一遍遍说服自己。

“咳、咳——”

牧玄微微偏过头，目光幽暗。夕yan的光晕笼在他俊美的脸上，g勒出优越的骨相，他的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打出一片y影，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漠然的气息。

她亲眼看着云桐双和牧玄三年相处，知晓两人之间的欢欣亲密，心当然更偏向牧玄，忍不住开口。

“走。”

“牧玄……”

她心中有愧，但也因为牧玄突然转变的、从未这样对待过她的态度感到难堪。

手心里是灼目的红。

“小姐，奴婢不敢有二心，奴婢永远是向着您的啊。再说了，您也知道我向来惧怕牧将军，若不是必要时刻，都不敢与他说话。怎会背弃小姐向着他呢？”

云桐双彻底怔住了。

牧玄遥望着马车离去，压抑已久的暴戾与恨意终于爆发，握着剑柄的手还在颤抖，心中的痛楚与嫉恨b得他几近丧失理智。

“我……我不是……”

她含着恐惧哽咽出声。

对云桐双说的每句话，沉默的每一刻，他都在克制自己暴nve的yuwang，若是她再走得迟一些，他就会把人sisi捆在房间里，栓起手脚，掐着她的脖子c得她哭叫求饶，让她把整个房间爬上一遍，摇着头说自己错了。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香茵，我已和他……分说明白，定亲的事本就未下定论，此后也不必再提。我与沈朝才是夫妻，日后你见到他，切记不要说漏嘴，以免惹人不快。”

剑锋闪烁，几道白光闪过，将床铺割裂，一声巨响后，剑赫然cha在了枕头上。

他声音逐渐冰冷。

“你别这样……我害怕。”

云桐双尽力维持面容平静，可香茵作为贴身婢nv，怎会瞧不出她的黯然神伤，愈发心疼。

“啊……”

她坐在榻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桐双被她的话唤回思绪，勉强一笑，手揪紧了被子。

香茵见着她气恼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连忙跪下来俯首认罪。

明明是她说的“从无男nv情谊”，也是她亲手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斩断……可还是她，此刻心口泛痛，难以割舍。

云桐双强忍着泪意，穿好外衣。窸窣的声音在这份窒息的安静中显得尤为明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言语。

云桐双看着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香茵，知她x情耿直，不会弯绕，听着这番恳切的话，也不忍多加斥责。

环在她腰间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

回府之后，云桐双jg神恍惚，让下人向母亲通报一声后，便将自己关在闺房闭门不出。

她以话语为利刺毫不留情地扎伤身后人，却在说出口后，懦弱地选择逃避。

她感受到腰间的力气泄开，他的身躯也拉远了。

他向来睚眦必报，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她也一样疼，一样痛，想看着她恐惧含泪的双眸，他甚至感到快意。

“……对不起。”

云桐双从未见过这样的牧玄。在她眼里，他总是轻佻的、恣意的，看似轻浮却敛着无声的温柔。直到此刻，她好像才跨越数年的温存，瞧见传闻中那个对外人冷酷疏远、不近人情的牧小将军。

她顿了顿，犹豫地说：“可沈朝是我从小到大都心悦之人，曾经，我从未想过会与除他之外的人成婚，哪怕当年他家中突然落败，婚约取消，我不顾自己的身份，也要与他在一处。”

“每次不论你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事情，只要你一撒娇求饶，我就像狗一样跪在你脚下，生怕你惹你伤心。我承认，三年前，是我擅自g引你，借着醉酒与你欢好。沈朝抛弃你之后杳无音讯，你郁郁寡欢，是我费尽心思逗你开心，宠着你纵着你，替你解决所有麻烦，京城里谁人不知我心悦你、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香茵！”

牧玄轻笑两声。

她轻声叙起两人的过往。

牧玄y生生压下所有情绪。

云桐双呵斥她。

“……我不知道。”

云桐双眼神闪躲。

绪。

想起今日之事，她拍了拍x脯，抱怨道：“小姐你不知道，今天晌午瞧着牧将军面se不善地离开，可真是要吓si奴婢了。”

三年前，牧玄灌醉她，爬上她的床，一朝醒来紧握着她的手，眸中缱绻。

“为什么呢？……因为沈朝回来了。因为我只是你这三年里替代他、让你消遣的赝品。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ai过我。”

云桐双怔住了。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门前冷落萧索。

“他总说，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学的东西，他就先学好，若是我以后想学了，他再教我也不

香茵惊诧，微微张开嘴。

明明前几日从此处离开，他还扶着她上马车，目光热烈，ai意不加遮掩，牵着她不愿放开，在她羞恼的推搡下，笑得张扬。

他们却宣告分别。

牧玄贴近她的耳廓。

他笑了起来。

“牧玄……”

……对，她ai的是沈朝。

云桐双b着自己将不舍的情绪咽下，她用力回想刚与自己重逢的沈朝，想他温柔注视的目光，想他眼中的痛苦与怀恋。

踏上马车前，她最后回望了一眼。

“香茵！你到底是谁的丫鬟？向着谁？我看是我平日对你太好，如今竟胳膊肘往外拐，向着旁人说话！”

她竟没由来地感到委屈。

“小姐，难道您真的对牧将军无意吗？虽说沈大人回来了，但他毕竟离开那么多年，中途一道消息都未曾传回来，也不知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是否还对小姐您情深如昨？小姐为了他与牧将军一刀两断，可是真的值得？”

“可若不是他毫无征兆地赶回京城，您又怎么会为难至此？小姐，若不是因为他，您怕是早已和牧将军定好亲事了！”

云桐双颤了一下，浑身僵y，不敢出声。

那些汹涌如海的ai意被化成了蚀骨的毒，灌入口鼻，让他溺毙。

“牧玄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他的语气很冷淡，刚刚所有的失控与痛苦被收敛得gg净净，如褪去浪cha0的海滩，将一切情绪尽数卷走。

香茵察觉她情绪不对，试探着询问：“小姐，您与沈大人今日会面如何？可有和牧将军撞上，他有没有为难您？”

香茵望着小姐苍白的神se，一想到如今两难的局面都是因为沈朝归来，本就年轻气盛，被云桐双宠惯了，如今心生愤懑，竟大着胆子顶撞。

他亲手把剑t0ng得更深，也更痛、更绝望。

“小的时候，因为我贪玩会荒废课业，我娘不让我出府，b着我学琴艺、棋术、绣技。我嫌枯燥si活不愿，是他偷偷带着我溜出去，逛灯会、看热闹，回去大人们叱责起来，他也会挡在我身前替我抗下一切惩罚。”

“乖乖，我说的对吗？”

踏出房门的一瞬间，云桐双的哽咽声便溢出喉咙。

俊郎的容颜y沉至极，眼底一片猩红，嘴唇、下巴、手掌、甚至衣服上，都溅着血。

牧玄起身，拿过衣物开始穿戴，背对着她，淡淡地说。

云桐双眸光闪烁，眼中浮现出怀念。

像极了从地府爬出的恶鬼。

终于，吐出一口鲜血。

云桐双的声音很轻，轻得能被风吹散。

“不想说吗？”

“我们……走吧。”

“只是在奴婢眼里，您与牧小将军天造地设，佳偶天成，他总是千方百计讨小姐您开心，明明您也乐得与他相处，为什么沈大人一回来，就如此急切地要和他断绝联系呢？”

“我与沈朝青梅竹马，长大后相许终身、拜过天地，他是我唯一认定的夫君。你来我身边来得迟，不了解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