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基地的名称叫方舟,是附近b省唯一一个官方基地,由国家支援建立,有些高度自治的权力,建立后一切物资自给自足,大事小事不用报告,便宜处理,和一个国家没有什么两样。
当然,这应该是因为它们本身也动不了地方。
朝不保夕。
从下午等到夜晚,足足过了六个小时,煤球睡了三觉,精力四射的开始上窜下跳的和果果玩儿了起来,一点难受的状态都没有。
崩溃的瞬间,水体突然失去大坝阻拦而急速向下游倾泄,携带着大量的泥沙,眨眼间就淹没了附近的土地,附近的连带着房屋和青苗一起顷刻间被冲走,几乎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泽国。不仅如此,大量河水涌向了下游的兰斯湖,本就因为持续降水而水位已达警戒线的兰斯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又无法有得到及时的疏导,河水直接冲垮了兰斯湖下游的奥利维奇大坝,毫无阻碍的河水脱缰的野马一样顺流而下,吞噬了无数土地和熟睡着的人们,三个省份的七个城市无数个村庄陷入了洪涝灾害的肆虐中。
混乱带来的是犯罪频率的极速升高,没有法律的约束,许多人压制不住内心的黑暗,在九死一生的日子里肆意的宣泄着恶意,有了死亡作为借口,他们能毫无压力的对着同类下手。
果果显得很舍不得他,不停回头看,宋迎迟只能装作没看到。
煤球把珠子扒拉到身下,用小脑瓜思考了一会儿主人是不是真的把这个给了自己,然后冲宋迎迟软绵绵的叫了一声,在宋迎迟慈爱的目光下咕噜一口把珠子吃了下去。
宋迎迟嗅到了河水的气味,是带着点泥土味道的腥气,他脱下了衣服,把它们都放在包里,赤脚站在河岸上,煤球站在他身边,用尾巴环绕着他。
“不是,”军人说道“因为现在许多动物都发生了变异,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到处咬人,人被咬了很快会变成丧尸,不过这种动物很容易就被辨别出来,这种病也没有潜伏期,我们这是职业病,见到动物就想多看两眼,行了进去吧。”
如果要在基地里居住,则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可以用物资或者工作兑换成贡献点,以供衣食住行。
它没忍住,用长长的,生着倒刺的舌头劈头盖脸的舔了自己的主人一口。
所谓安全感。
煤球捧场的喵了一声。
宋迎迟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煤球,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基地不允许带宠物?”
而现在全国各地都自顾不暇了,哪儿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物资去援助受灾区域?于是大量的受灾人员向周边省市逃难,消耗了原本就不够的物资,又不可避免的带去了更多的丧尸和病毒。
波光粼粼。
救命!!!!
排了能有一个小时的队,就轮到了他,负责登记的是一个军人,他帮宋迎迟和果果发放的身份卡,目光落在背包上的煤球上。
d市是a省的直辖市,是全国第一大河澄明江流域,流经d市的水段由于地理和气候问题,水流大,流速急,季节变化大,早年间国家建立了丽水大坝作为民生工程,保住了河道两边的万亩良田,同时d市也是国家的粮食仓库,丽水大坝作为守住田地的最后一道防线,重要性不言而喻。
舒服是舒服,但场景有些惊悚。
煤球看的呆住了,四肢都忘了划水,整只猫漂在了原地。
煤球已经在他身边睡着了,即使睡着,它也没丧失猫科动物的谨慎,这边他刚一醒,那边煤球便立刻察觉到了,它抖了抖耳朵,睁开了眼睛。
宋迎迟放心了,拉着果果出了门。
只是……他看着水底正在吃某种不知名植物的煤球,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只正在进食的儒艮。等到游到了它的身边,他发现自己的猫好像有了一些奇怪的能力。
要不一会给它买点健胃消食片或者乳酸菌促进消化一下,话说现在还有这种东西卖吗?
他按照要求登记完,一拍脑袋说,“我忘说了,那是个女孩子!”
他就说他好像忘了点儿啥!
煤球本来趴在床尾闭目养神,可从宋迎迟把珠子拿出来后它就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迎迟不经意一抬头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哭笑不得的问“不是,咱就这么喜欢吗?那等进城我给你整个小包,挂脖子上。”顺着就将珠子递过去,让它滚着玩。
再醒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入海口的一处滩涂上,远处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线瑰红,将冷蓝色的天空晕染出一片淡淡的粉,连着云彩一起染成了一种梦幻的颜色,周围还零落着几颗摇摇欲坠的残星,身边温暖而宁静,只有宽阔河水奔流不息。
不会引起肠梗阻吧!!!
宋迎迟的双腿在水流的包裹中变成鱼尾,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他把头潜入水中,耳后的腮轻轻翕动,眼尾生出了晶石般的鳞片。
这个想法让他愉悦了起来。
基地的声明中写道:进出基地无需缴纳物资,但需要登记身份,身份证已经被弃用,如果有其他官方基地的身份卡就直接登记并发放g市基地的身份卡,如果没有,则需要新注册一个,上面有姓名,卡号和g市官方证明。
宋迎迟发现,他的尾巴很奇怪,要是使劲的想控制它,尾巴反而不听使唤,偏偏不去想它顺着感觉摆动,就能来去自如,游了一会儿,他给自己翻了个面,肚皮朝上漂浮在水面上,长长的尾巴惬意的随着水流摇曳。
难道是……吸收了……
不过这种情绪在许久没见它浮出水面时就变成了焦虑,宋迎迟盯着毫无动静水面,越来越担心,终于忍不住跳入水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潜入水底寻找煤球。
吃了???
真是一种让人愉悦的感觉,他想。
宋迎迟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准备有机会再多找几颗研究一下。
难道这个珠子是能吃的?
这毫无意外的引发了各省幸存者的激烈反对,他们甚至自发组建一个个队伍,守在安全区域外,禁止外省人员进入。
他可不想变成烤鱼。
他身边是翻涌着的河水,脚下是厚重的泥沙,长着三个头的鱼从他身边游过,用腹部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天地良心,他刚才都在考虑怎么给猫做海姆立克急救了!
煤球游了一会,再一看它已经翻起了肚皮的主人,吓的瞳孔缩小了两圈,赶紧游到了他身边,不停的用脑袋拱他。宋迎迟抱住巨大的猫头,亲了好几口它湿漉漉的鼻子,笑容在月光下有些魅惑。
军人也吃了一惊,会想起那孩子的板寸,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行,等我下班去找他们说一声。”
宋迎迟道了谢,和军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抱着煤球离开了基地。
己所住的城市有多少感情,只是希望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有一间干净卧室。
等到他们睡醒,收拾完毕准备出发时,已经是下午了,夏日的阳光不可谓不晒,先前是持续的降水,这几天便是持续的高温,阳光炙烤下,路上的每一条裂缝仿佛都在往外冒热气,柏油都被融化,丧尸们可能也无法适应正午的炎热,纷纷躲的不见影子,只有郁郁葱葱的植物依旧野蛮生长。
吃了!!!
危机四伏。
生存的渴望足以摧毁一个人的道德和人性,在死亡面前,又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呢?
宋迎迟来到了河边,河水在漆黑的夜色下奔流不息,看不到对岸,也望不到尽头。他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脚下的河水,他能看见远处有鱼在水下经过,黑漆漆的脊背不时露出水面,夜色中有变异鸟在盘旋,头顶树枝上路过一条长了腿的蛇,冲宋迎迟吐了吐信子,慢慢的游走了。
也许这些毛毛是它的第二呼吸器官,和自己的腮一样。
他们无声无息的滑入水中。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浑浊的水中漂浮了大量生物的尸体,在高温环境中迅速发酵,污染了饮用水和食物,而丧尸病毒也随着洪水快速扩散,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泄洪是被搁置了,但雨可是一直没停,持续的降水量带给大坝莫大的压力,而好巧不巧,这段流域中生活着一种鱼类,每到这个时候都会逆流而上回到河流的发源地进行繁殖,而这种鱼类,发生了异变,原本就不小的体型硬生生的变大了一半,鳞片像钢片一样锋利,通体坚硬,口生利齿,成千上万的鱼类在天性的推动下夜以继日的往大坝上撞,它身上刺能分泌出一种有腐蚀效果的粘液,本来是用来抓猎物的,变异后效果加倍。
像被摇晃冒气儿的可乐。
刚一入水,他就立刻发现了目标——这得得益于煤球那巨大的体型,发现它比在沙滩上发现一块砖头难不了多少。当然,宋迎迟优异的视力以及异变过的眼睛结构能让他很好的适应水陆两栖的生存条件。
比如能在水中正常的眨眼,不会被水弄的不舒服;比如能在水底快速奔跑,可以无视浮力和水的流速;比如能在水下呼吸,不用上岸换气。
煤球任劳任怨的顶着背包,四只爪子勤奋的划水,尾巴摆的像螺旋桨。
宋迎迟看着在水中摇摆的黑色猫毛,像一只只毛绒绒的触手,触手上不停的出现小气泡,成群结队的浮出水面。
宋迎迟的鱼尾已经变成的双腿,而身上的水珠已经被猫毛吸的差不多了,他套上衣服,也没有穿鞋,赤着脚踩在沙地上。
他看着在水底撒欢儿,一直没有上岸意思的煤球,不由得思考,这只猫不会觉醒了水生生物的能力,能在水中呼吸吧?
竟是直接睡着了。
这样看来,基地里有一套完整的运行体系,应该已经度过了混乱期,规则具体的地方可供操作的灰色区域不会太多,何况还是官方组建的,孩子交给国家他也放心。
可现在,丽水大坝被冲垮了。
鬼使神差般的,他想到了昨天被它吃掉的蓝色珠子,它本来是属于鱼类的,也许煤球就是因为这颗珠子而有了关于水的异能?
他顺着人流进了城,这里的状况要比家中好得多,虽然也是一片狼藉,没几个人影,但好歹没有满地的尸体和随处可见的丧尸了,能看出来应该是进行过专门的整理,只是因为城市太大,人手不足,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这可能是因为g市是全国几大经济中心之一,和家中比起来是类似于首都和三线城市的差距。
又走了三十几分钟,宋迎迟终于在一座山的山脚下找到了论坛上说的基地,基地规模不大,原型是一座高中,有着被加高了好几倍的城墙和铁丝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入口两旁排着长长的队伍,宋迎迟挑了一支开始排队,打开了手机仔细的开始g市基地的简介。
宋迎迟的脑子空白的一瞬,然后慌张的坐起来,抱起了猫,见它呼吸顺畅,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这才用有些颤抖的手摸了摸它的毛毛。
背包里已经没有了食物,但没关系,宋迎迟看着潜入水中的大猫,有些自豪的想,我的猫咪可不是温室里的花骨朵,它可厉害了。全然忘了之前因为它多吃了口猫粮就紧张的要死的事情。
宋迎迟笑笑,又掏出一包烟递给他,“大哥,我打听个事儿,这个孩子是我们那栋楼的,家里没人了,咱们这里有没有专门收留这种孩子的,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在这久留,能不能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
终于在夜深人静一个晚上,丽水大坝经受不住双方夹击,交界处出现了裂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你吓死我了,那么老大的珠子,你吃了也不怕噎住!”宋迎迟把猫翻了个面,手指在软绵绵的肚子上按来按去,试图确认珠子在哪儿。
那军人把烟放进兜里,打量了一下这孩子,尽量让表情显得温柔一点,“那等我联系一下,把这孩子带进去,你在这里做个登记,写一下这个孩子以前住在哪里,家里大人的姓名,其他的就交给我们,要是以后来探视直接报他的卡号。”说着叫来一个工作人员,把孩子领走了。
这边宋迎迟和煤球玩的开心,和这里相距两个省份的d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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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另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就是,煤球既然能在水下呼吸,是不是就能跟他一起住在海里了?
这里已经是g市的边缘范围,一路上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不多,但好歹有了丝人气。
宋迎迟看了看外面刺眼的阳光和肉眼可见的高温,决定不在这个室外温度高达五十度的时候出门。
可是摸来摸去,煤球的尾巴已经从悠闲的摇来摇去变成有些烦躁的拍打宋迎迟的手,他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流水在他耳边呢喃着,带来轻柔而延绵不绝的频率,像是在笑。他潜入水底,一个藏在沙子里的贝壳被惊动,咔哒咔哒的跑走了。
宋迎迟靠在床上,掏出了那颗蓝色的珠子,他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好几遍,都没弄清楚这到底有什么用,离着老远就能吸引到煤球。
后来丧尸病毒扩散,大家死的死逃的逃,岗位缺人,正常流程根本走不下去,而恰巧紧急预案的负责人不在岗,丽水大坝的泄洪工作就被搁置了。
说是冲垮也不严谨,丽水大坝位于澄明江流域,总长度约两千米,坝高十八米,附近有多条支流汇入,由于此段水流季节性流量大,河道落差高,逢夏季都要及时进行泄洪工作。但是今年的暴雨来势汹汹,刚开始那几天不是泄洪的时间,又因为是内陆地区,降水量没有沿海地区那么可怕,并没有达到水位预警,而提前泄洪需要走手续,也需要个三四天,负责人觉得走完手续的时间也就和正常泄洪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了,就没往上申报。
在兴奋的游了三个小时后,宋迎迟终于感受到了困意,他趴在煤球的背上,尾巴拖在水里,湿漉漉的头发在皮肤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皮肤在月色下白到发光。他把脸埋进毛毛里,两只手扯着煤球耳朵,声音闷闷的“我先睡一会,呼~”
于是安全区和危险区的两大阵营堆积了起来,都对对方充满敌意,更别提还有一些浑水摸鱼的人趁着混乱肆意敛财,没有一个具有威慑力的组织能震慑的住当今局势,法律也变成了一张废纸,一时间各地争斗频发。
宋迎迟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先观察一下,一旦煤球有任何不良情况,就立刻进城给它找大夫,嗯……虽然找到的可能性不大。
宋迎迟发现,煤球身为一只猫,有些过于擅长游泳了,自己的速度那么快,它竟然能毫不费力的跟上。
安全区外危机四伏,不仅有丧尸的威胁,还有变异的动植物在时刻窥视着他们,这些难民只能在废弃的建筑里苟延残喘,还得冒着巨大的风险出门寻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