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抱任何希望地问道：“你可认识林地王国的国王陛下？”

阿拉贡高声以辛达语喊道，止住伽兰纳想要悄然在酒客中隐匿消失不见的脚步。

他怕生，大夫走后便趴在枕头上装睡，心里念叨着阿拉贡还是快点回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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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地给了伽兰纳一个“之后再和你算账”的眼神，向莱戈拉斯介绍道：“与我一样，这是来自瑞文戴尔的人类之子，伽兰纳。”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当年灰袍甘道夫将他寄养在瑞文戴尔，还是从乌欧牟那儿知晓了他姓名。

的种族，他本以为，再出现多姣好的面容他都不会再惊讶，可眼前精灵肉眼可见的很稚嫩，浑身上下透露着难以遮掩的朝气，那是对世界尚有好奇之心的精灵才能保有的天真。

这个答案并不能解决莱戈拉斯的诸多疑惑，与伽兰纳同样出身的阿拉贡，周身可没有他那样的光芒，但莱戈拉斯并没有深究这些细节，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的母亲也叫伽兰纳。”

但阿拉贡并未在意他的反应，快步上前揪住伽兰纳的兜帽，站在他的身前俯身去找他隐藏在兜帽之下的眼睛，“你还想躲到哪里去，嗯？”

跟随着伽兰纳的脚步来到房间，刚等到莱戈拉斯跟进来，阿拉贡便“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快步逼近坐在床边的伽兰纳。

伽兰纳缓缓取下兜帽，身上皎洁光芒温和地驱散一室昏暗，那张冷淡却又不显傲慢的面庞，每一个五官都美得异常出尘。

虽然身体反应并没有方才那惊鸿一瞥来得激烈，但在认出阿拉贡的瞬间，伽兰纳还是头皮一紧，趁对方没有表露出认出他的迹象，低头喝完桌上那碗凉汤，才背对着门的方向坦然离开。

他向前迈了一步，强硬地进入伽兰纳的视线之内，“阿拉贡，他是谁？”

莱戈拉斯却浑然不觉，哪怕站在一旁休息，伽兰纳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持续落在自己身上，弄得人好不自在，伽兰纳坐起身来，与莱格拉斯对视，“为何不早些歇息呢，精灵先生？”

伴随着年岁渐长，逐渐认识到总会梦到些荒诞的事也是一种可笑和幼稚的伽兰纳，已经很少再向阿拉贡分享他的梦了。

一听见那个名字，莱戈拉斯瞬间瞪大双眼，目光飞速在阿拉贡与远处的背景之间来回流转，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名字会出现在这儿。

当然只有他一个人，毕竟他是一个人从幽谷偷跑出来的，阿拉贡轻拽他的耳朵，冷哼一声。

倒是阿拉贡，在看见伽兰纳背后深可见骨的刀伤，悄然离开了酒馆。

阿拉贡这才发现自己被伽兰纳气昏头后，完全冷落了同行的伙伴，不过他和伽兰纳一向通过辛达语交流，只言片语间莱戈拉斯应该不是全无所获。

听到这话，莱戈拉斯心下突然生出一丝异样，一时竟忘记此行隐瞒身份、轻装便行的宗旨，说道：“那位是我的父亲。”

莱戈拉斯和伽兰纳相互致意，没有人发现，他们行精灵礼的优雅姿态竟全然相似，连低头的弧度都别无二致。

因而即便伽兰纳觉得他未免表现得太自在，也只能淡淡瞥他一眼，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近到阿拉贡能闻见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大手插进伽兰纳发间，捧起他苍白无血的脸颊，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他头疼道：“你仍未成年，埃尔隆德大人绝不会同意你的计划。”

只剩下初识的莱戈拉斯，全程守在伽兰纳身边，即使在他脱下衣物时也不曾回避，直勾勾地盯着他半裸的身体，目光坦荡而纯洁。

莱戈拉斯神奇地看着眼前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胜似其亲族的男人，回忆起风铃翼响时，心跳倏然燃动的奇妙体验，情不自禁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但我打败了整整一个洞穴的哥布林，”伽兰纳抑不住笑意，露出两颗糯白的小虎牙，他树立食指晃了晃，“我一个人哦。”

他摇摇头，朝莱戈拉斯扬起一抹清淡的微笑，“代我向国王大人问好。”

阿拉贡尚未收到瑞文戴尔的信号，但他不用猜都知道幽谷的精灵们，估计正因为找不到伽兰纳人而焦头烂额呢。

许是他的失落太过明显，阿拉贡摸摸他的长发，终于不再计较他不顾自身安危独自离开幽谷的事，柔声道：“怎么了？”

“比起人类，你更像精灵。”莱戈拉斯依旧在疑惑。

伽兰纳突然想起，不论是否出于他本心，都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位是个精灵国王。世间精灵中，除了罗斯罗瑞安的两位陛下，以及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还有谁有资格能在现时称作精灵王呢？

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伽兰纳回答道：“因为我是被精灵抚养长大，除了阿拉贡，鲜少与人类接触。”

啊，看来林地王国的国王大人已有妻儿。

平心而论，伽兰纳并不觉得精灵是一个好相与的种族，但像莱戈拉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也实属罕见。

既然已经被抓到，伽兰纳便不再遮掩，笑道：“乌欧牟将我送到这儿，如果我顺着无人野路，等我环游完中土，你再次回到瑞文戴尔，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没出去过呢。”

那梦中的精灵便不是他了，伽兰纳怅然若失，他认识的那位精灵王孤身一人将“他”养大，身边绝无其他后嗣。

然而，当伽兰纳打量精灵时，对方也从进门起便目不转睛地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即便几乎半个酒馆都在悄然注意着他这个精灵的到来，伽兰纳的注视并不算显眼——

店家请来的依旧是昨夜那位大夫，他看见伽兰纳居然死里逃生不禁啧啧称奇，对着伽兰纳背后可怖的致命伤，一介乡野村医无计可施，只能草草开下几幅疗效中庸的土方便离开了。

意识到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伽兰纳佯装自然地将视线移开，随即，映入眼帘的是精灵身后推门而入的人类游侠，依旧穿着那身离开幽谷时的朴素斗篷，胡子拉碴的模样和他身侧的精灵形成鲜明对比。

伽兰纳：……

伽兰纳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诚，“所以我在他同意前离开了。”

莱戈拉斯注意到阿拉贡并没有介绍伽兰纳的身世，只说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转向正抬眸好奇地盯着他看的少年，言语中满是亲昵，“伽兰纳，这位是来自林地王国的莱戈拉斯。”

他说，“如果今日我没有撞见你在这儿停驻，是不是等你跑到天涯海角，还以为你乖乖在瑞文戴尔呆着呢？”

“伽兰纳！”

想来，再真实的梦也不过只是梦，世间绝无可能有那样的精灵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