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窒息的时刻,理所当然要夺取更多的空气。
于是羂索微笑着补上了下句。
“‘爱’……重要吗?”
五条不禁大笑起来。
小鬼微微仰头,眺望着远处的烟花。
原来不光是他自己努力铭记着过去,夏油也在用他的方式为五条记录人生。因为是两份回忆叠加在一起,所以连稍微淡忘都做不到。只要简单回想,就连初见夏油时日头偏移的影子,都在地上烙得清清楚楚。
远处的人群自发开始倒数。
“听起来很伟大,很高尚。”
小鬼睁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贪婪到冷静的程度。宿傩捏实他的后颈,他便顺从地闭上双眼。他的睫毛微微震颤,轻抚着宿傩的脸颊。在冬季的寒风中,宿傩心似火烧。
纵然鲜血淋漓,却绝不再有比此刻更接近“生”的时刻。目光相接,唇瓣相触,肮脏的感情如毒药般腐蚀着内脏,碰触对方的手指被无形的刀刃划伤,流出不可见的鲜血。仅仅是拥抱在一起,整具身体就像被绞碎
三、二、一!
“他们绝无可能相爱。”
他们被淹没在幽深的水底。
“恨也能做到。”
“……却也不妨以恨铭记啊。”
在他们于精神领域僵持的同时,现世的时间仍在流转。羂索可以拖延五条一刻的时间,却无法控制这一刻间外界事态的发展。
七、六、五、四……
不知何时,两个人已紧紧拥抱在一起,心脏跳动的同频,像是剖开了胸膛,把血淋淋的心放在一起。这当中不存有美好的成分,任何一点亲密和贴近都会让两个人痛苦不堪。然而,在某一个微妙的时刻,在某人的一念之间,这种痛苦变成了一种鲜美的知觉,就像是盘箸上肌理跃动的雪白鱼生一般。
“但想要做到这些事,其实并不难。”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天生与你相配,一旦相遇,就必然相爱。哈哈……还有比这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吗?明明见都没见过,对彼此都毫无了解,只是因为‘命定’的缘故,就要至死不渝的相爱。这其中有个人的意志存在吗,还是说,这不过是两个被命运操弄的人偶,因为命中注定,所以在劫难逃?”
盛大的烟火凭空腾起,如同极乐之宴的开幕。涌动的人潮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喧嚷和呐喊,他们饱满喜悦的欢声穿过建筑物间紧凑的空隙,一浪一浪地扑打过来。绵延的声潮聚集在塔楼之下,仿佛涨起透明的海水。宿傩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屋檐下的浓重夜色正是海的表面,而他和小鬼困于同一块朽木,在无尽汪洋中漫无目的地漂流。
宿傩抬头一看,苍穹之上,竟有月光。
五条便直白道破:“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
时间逼近零点。
羂索说:“你似乎意有所指?”
对面灯火辉耀,人声鼎沸,便显得此处尤为寂静。
“‘命定’这种东西啊……简直就是垃圾!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月光冷冷地照下来,所有色彩都衰败了一层,便显得素白而淡。宿傩静看虎杖的侧颜,小鬼的表情是平时不常见的沉静,线条优美的轮廓被打上银色的光晕,为那副漠然的姿态增添了几分沉凝。
于是塔楼下的海水开始涨潮,没过宿傩闲坐的脚踝,和虎杖飘扬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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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以爱相连……”
于是宿傩揽过虎杖的脖颈,与他激烈的接吻。
缘故啊……”
羂索想到了被他亲手杀死的虎杖仁,他温暖的血液时隔多年依然流淌在羂索指间。
烟火一升一落,他面上便一闪一黯。像是有人执意在他面前点火,又被冷风不懈吹散。
“哈哈哈……”
无数烟花升上半空,将夜幕河帷映得辉煌如昼。
“爱让人杀人,爱使人死。”
五条喃喃地说,若有所思。
十、九、八……
火树银花,绽放如雨,如此盛景,宿傩只感乏味。
羂索却微笑。
难怪会那么牢固。
五条落下定语。
月色在天地之间恣意涂抹,在欢腾的人群背后,为落寞的都市笼上一层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