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对他说。

“我们的力量系出同源，而我的能力则全部由你给予。”

“他是我。”小鬼说。

宿傩瞳孔骤缩，不及思考，质问已脱口而出。

宿傩默然。

小鬼平淡地说着，他脚下的枝条无限制地蔓延，填满了整个领域，将尸山血海包裹成碧绿的花球。

出乎意料的唤起，虎杖不禁瞪大了眼睛。

记不起来的过去有什么重要。

他说：“我现在知道他是谁了。”

“那又如何？”小鬼反问道。

“小鬼……是你……”

好啊，真是好得很。宿傩想道。既然当年我宁可放弃生命也要再次遇见你、认出你，那么你给我陪葬也是理所当然。

“原来就是你！”

“我是能力近乎于无的四级向导，除你以外谁都感受不到。”

宿傩，你不觉得……粉发这个特征，出现地太频繁了吗？

宿傩的记忆如同一条流动的长河，缓缓漫过他的身体。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杀死你……”

粉发。

宿傩垂眸望他，没有说话。

“你是谁！”

无数粉发的行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从稚子到少年，又从少年踏入青春。

禁忌的双子，火祭之刑，两道同时成立的束缚，宿傩数百年来残缺的记忆，和另一人不间断地轮回。

遗忘，会让他连命

宿傩说：“你要忘掉关于我的一切记忆。”

“可你却忘记了束缚本身。”虎杖说道。

“为什么要让我认出你！”

“在你取回力量的同时，我也得到了应得的部分。”

“禁制。”宿傩说。

尽管他们的同步率还不到95％，但小鬼采取的压制让领域已经有了融合的迹象。

虎杖手中微微施力，那颗久封的颅骨上便显出裂痕，灰白的骨质如同消融的雪块，在虎杖掌心融化成水。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吧。

“头骨是束缚的象征。它消失了，说明束缚已经完成。”

“所以啊，现在的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向导了。”

般缚住宿傩的手脚，徐徐招摇着，开出几簇白色的小花。

宿傩扯开手腕的枝条，掐住虎杖的脖颈。

过了片刻，宿傩说：“这甚至不是一级向导能做到的。”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虎杖。

重要的是……

小鬼笑了笑：“因为我是你的命定啊。”

终于，他知晓了宿傩的全部，而宿傩对他自身却一无所知。

就像我忘掉过去的你那样。

宿傩瞥向他。

他早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却一再猜错宿傩的心思。

刻印的力量在衰弱，束缚的代价已很明显。

他俯下身，从血河中捧起无名氏的头骨。

他走到宿傩身边，半跪在地，轻轻揽起宿傩的肩膀。碧绿的枝蔓仍在向四处扩张，覆盖了原本属于宿傩的一切，血河、牛骨、神龛，一切都为虎杖的意念焕发出生机。

虎杖安静地凝望着他。

“所以你也忘了，束缚完成之后，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在二十年前主动束缚了自己的力量，当然也带走了我的那一部分。所以等我出生的时候，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分给我了。”

无数的行人长着一张相同的脸。

他抬眼看向宿傩。

但宿傩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亦不足惜。

“你的命定怎么可能平平无奇呢？能和你并肩的，只有同样强大的存在吧。宿傩。”

宿傩用力收紧手指。

小鬼的脸。

命定伴侣的链接，在宿傩话音落处，刻下永恒的印记。

他说：“宿傩，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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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视着小鬼。

“不可能。”宿傩说，“他存在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年纪。”

他死了，小鬼也活不成。

“除我以外，还有谁能给你留下痕迹？”

“但是，就在刚刚，你的束缚结束了。”

虎杖愣愣地望他。他不相信忘却一切的宿傩会不明白记忆的重要性。

他第一次认出了这张脸。

“是你啊！”

满布全身的刻印逐渐消散，力量不断流失。与此相呼应的，是脑中如油漆般剥落的、纷乱显现的记忆。

虎杖的喉咙被他掐得咯咯作响，但他始终没有移开望向宿傩的视线。

复苏的记忆在脑内嗡嗡作响，宿傩没有半点检阅过去的心思，他将它们尽数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