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点提味，不至于太过寡淡。”言堇又递过去一勺，看她矜持地低一点头，下巴略收，才开口hanzhu，小幅度咽下。

就算是只她一人，这每日的晨起敲钟也从未落下。

许是听到了她的期盼，言堇可算来了，端着粥坐在床沿，舀起一勺粥递过来，看起来像是要喂她。

。

若一心修炼，饥饿似乎也不是怎么难捱，霓羽x1收天地灵气化作妖力存于灵海，可惜伤处横拦一道真气，挡去大半灵气，能炼化的只剩一点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最后她还是决定不去打扰，轻掩上门离开。

言堇替她掖好被角，走了。

待会去找些柴火给她点上罢。

“多谢。”把手放了下去。

这是为何，难道与那沙弥尼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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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月上梢头，古松在玉光下朦胧婆娑，言堇下晚课后去瞧她，却发现人仍睡着。

细想，自己昨夜本是半梦半醒，心神皆放在恢复灵海妖力上，后来却感到一gu无形的力量在抚慰自己，连妖力都涨快了些许。

虽说生离si别乃人间常事，但言堇心中总还是有波澜。

也是，这寺院破旧不堪，应当无人愿上山来拜，自然也不会有香火上供，有人留守已是奇事，又哪会有什么高人呢。

一时不知可否要唤对方起来用膳。

一高兴，这肚子怪叫又响，仿佛是在应和她。

估0好了，言堇将粥放在缸里晾凉些，才盛一碗给霓羽端过去。

玄虚子那老nv人是冲着自己灵海去的，幸好自己早察觉几息，及时后撤才保住x命，但也伤得过重，只得耗尽妖力殊si一搏，才逃出来。

霓羽哽在心口，真是半点儿也不想要这种应答。

“施主伤口还未长好，切莫随意走动，若是无聊……”言堇顿了顿，若是无聊，她这也大多是些梵文拓本，无趣得紧。

正想着，一阵异响打乱了她的思绪。

言堇摇摇头，暗笑自己好生奇怪，遂把书卷合上，定心默诵。

霓羽：“……”动弹不得。

暖融的火光祛除了t内寒气，四肢都舒展开来，言堇动动腿，却突然想到她未给施主烧暖炕。

这沙弥尼瞧着不过是个凡人，身无修为，伤不着自己。

真气唯有用妖力才能抵消，而自己妖力枯竭，又被阻拦x1收，回转凝滞，形成了个si局，恢复起来极为艰难。

言堇指尖搭在簪身上，缓缓向下拂过簪子另一头圆钝的簪尖，神情有些恍惚。

一碗粥很快下肚，伤势未好不宜多吃，言堇没再给她添碗，霓羽也不想提，躺回去缩进被褥里。

那粥稠白剔透的，让人很有食yu，但碗却破旧得有些难看，沿上还有个豁口。

这话本霓羽倒是听说过，几年前横空出世，似乎十分生趣，她随意翻看几页，无甚兴趣地放下，玉虚那群道士在暗处虎视眈眈，自己不能松懈，还是修炼要紧。

言外之意，怕您手抖一个不小心打翻，把碗摔了。

初春的山上还是冷了些，她搓了搓手，又往灶口添了把柴。

如今有人可守，莫名有些欣慰。

粥是昨夜浮在缸里冻着的，尚可入口，言堇将其取出来在火上煨热，拿着小蒲扇在一旁轻扇。

好像又未问施主唤作何名。

“……可要看些话本子？”言堇问道。

可惜她忘了，自己如今这副病怏怏的身子，连床都下不得。

绑缚横梁的麻绳0上去依旧冻人，言堇熟练地握住粗砺的绳根，一下，撞在大钟上。

自己起先好像是察觉到有人进来的，只是后面居然睡si过去，什么也不知。

霓羽空白一瞬，才反应过来，应当是她肚子发出来的。

霓羽头皮发麻，快要维持不住自己淡然的脸se。

她想了会，好像自己屋里还有本聊斋，谢施主怕她一人闷在寺里太无趣，带上来的。

思绪几转，她还是放心不下，提着盏油灯去了霓羽的屋。

钟身仍在回响，言堇却已经停了，她扶稳横梁，走出钟楼。

自己昨日……竟毫无防备地睡了这么久？

自己向来是立春过后便不再烧炕，但施主伤势颇重，身子虚弱，受凉容易染上风寒。

昏h的光线仅照亮言堇半边身子，衬得她脸se明灭，晕出极淡的柔辉。

那簪子像是才折下的桃枝，一端是淡粉透白的桃夭，细看便知是玉雕的，嵌在上面宛若真真是从中长出来的一般。

言堇眨眨眼，将笑意掩去。

霓羽深x1口气，打算出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两声，三声。

霓羽：“……”很是后悔为何自己要下床。

话本被妥善安放在屋角的木匣子里，同它躺在一起的还有把同心锁和支木簪。

本以为白粥应该无味，等入口后却尝出点点咸，混在一起倒是b想象中好吃。

她现在妖力几近枯竭，同常人无甚区别，b如，再不进食，她可能就要饿si于此。

钟声未曾唤醒双山镇的百姓，却敲醒了寺里的霓羽。

言堇做完早课，又来看她一趟，见人端坐

没有让霓羽等很久，言堇把话本递给她，才去大殿。

长夜不长，念几个来回的经文似乎就到了拂晓，后半夜施主静了许多，眉头舒展，大抵是做了个好梦。

“施主稍等，我去热些粥来。”言堇平和开口，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但她微弯的眼尾却暴露了压下的笑意。

霓羽在心中暗骂，又想到自己逃走前耗尽全力反手一击后，那厮口吐鲜血的模样，大抵也是伤得不轻，这才心情明yan些。

“施主没事罢？”言堇小心地避开伤处，扶她坐回床榻上，霓羽那不争气的肚子似乎是为了答谢这人的相助，又欢快地啾啾了几声。

她恍惚间在钟声中醒来，睁眼便是从未见过的陈设，霓羽惊起，扯动了伤口，麻药早已过劲，猛然的拉扯疼得她面目狰狞。

大抵是一直绷着太累，忽然间放松下来，而麻药劲儿又还未过去，胡思乱想着，霓羽竟睡了过去。

言堇端粥进来，便是瞧见这样一幅病弱美人酣睡图。

霓羽眉梢一压，觉得自己被这h毛丫头看轻了，更是不愿她喂，定定看她一眼，开口。

言堇行至门外，就听见屋里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响，急忙推开门，环顾整间屋子，一低头，就与霓羽对上眼。

一只脚才踏到地上，她就腰腹一痛，双腿瞬间软下来，扑通跪在地上。

说罢转身离开，给霓羽留了一丝颜面。

于是乎她才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言堇的投喂。

正在灶房里忙活的言堇忽然感到后背一凉，打了个寒噤。

霓羽握拳又松开，又握起，最后卸了力躺回去。

寻了张蒲团坐下，还备着一壶茶，言堇起先是翻看佛经在心中默念，偶尔听见一两声呓语，便起身查看，见霓羽未醒，又坐回去继续。

霓羽眸子里划过一丝嫌弃，但实在饥肠辘辘，不得不吃，只好抬起手，“我自己来。”

罢了！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和这沙弥尼一般计较。

言堇想过去照看她，毕竟受了伤，行事不方便，但这不是将自己养大的住持，若是留在对方屋内一晚，总觉十分不妥。

霓羽本想拒绝，但又觉得做做样子也好，便点头，“有劳。”

罢了，离去时灭口便是。

多添了个人，米放得也b平日多，稠白粥水很快咕噜咕噜冒起泡，米娃娃在里头翻涌着，爬上锅沿，探头探脑想要出来，又被言堇ch0u木柴的动静吓到，耷拉下来，安分缩回去。

西山的日头出得晚，初yan需得跨过东山的山尖，才能落在寺门的铜环上，彼时天早已蒙亮了，整座西山是灰金混杂的静。

言堇自然不会等到那时才起，她走出屋外时，四周还是黑的，霜也未消，风里掀起寒气直往人骨子里钻。

这下霓羽回过神来，昨日的回忆翻涌，抚平她微隆的眉头。

那群道士随时都有可能会找来，自己不能去找升卿，不妨就留在这儿一段时日，待内伤好全再离去。

算起来，她已经有几年未曾这般整夜候着了。

“……你加了盐？”

这些个道士可真是y狠。

自住持圆寂后，原本显得还算满当的寺院忽然之间就空了下来。

言堇看她举至空中还在微颤的指尖，委婉地摇摇头，绕开，把勺子抵在她唇上，“施主少些动弹，我来便可。”

折腾这么久，b平日晚了许多，言堇不敢再耽搁，静下心来跪上蒲团。

寒脆而庄重的钟声荡出来，唤醒了西山，顺着年久失修的山路石阶，爬到山下，只余一点尾巴，在双山镇上百姓们的清梦里波动一瞬，又了无痕迹。

末了还补上一句，“寺里鲜少人住，碗剩的不多。”

直至吹灯歇息之时，也未见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