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子家新开了一个网球场,约我们去玩儿来着。”午后闲聊的时候,肖亦骁问,“去吗?”
带着一种心知肚明的尴尬,孟宴臣默默地咬着梨,慢吞吞地起身。
“只是胃有点不舒服而已。”孟宴臣向她解释道,“一点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付闻樱的骄傲和固执,被这短短一句话彻底击溃。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夜晚,因为辗转反侧披衣而起,深更半夜却发现孟宴臣的房间空无一人。
“他不是做得很好吗?那个小打小闹的投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利润增长是整个集团最高的。”付闻樱不甘心道,“如果不是我们替他规划好道路,他能成长得这么优秀吗?”
“谢谢妈妈。”
“以前买的。是不是很萌?”白奕秋松开手,那假青蛙就带着无辜的大眼睛和滑稽的笑容,滑进孟宴臣衬衫领口,趴在了白奕秋最想趴的位置上。
胃里翻江倒海,不欢迎这些以前熟悉的食物,孟宴臣勉力忍耐着把汤喝下去,却终究拗不过矫情的身体,匆忙放下碗,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排骨炖的软烂,土豆入口即化,确实很好吃,孟宴臣本来应该很喜欢的。但是吧……
那么丰盛的一桌菜,却没吃出个宾主尽欢来。
肖亦骁等候多时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孟宴臣和白奕秋。这两人优越的身高和外貌,放在哪儿都很显眼。
残留在身体里,事后的倦怠导致他动都不想动。
“少看点动漫吧。”孟宴臣无语道,“因为低血糖,所以不宜剧烈运动,容易晕倒。这个解释是不是比你那个格林-巴利综合征要合理多了?”
付闻樱在窗口看着他们,幽幽叹了口气。
“他确实没有。宴臣这孩子一向是很乖的,从小到大,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不夸他的。可你看现在,他的状态很好吗?”孟怀瑾慢条斯理,温和地说服她,“在宴臣床头柜里发现好几瓶安眠药的时候,你可是吓到一夜没睡。”
“胡说八道。”孟宴臣怼道。
“什么东西?”孟宴臣无语,“哪来的青蛙?”
她把电话打到肖亦骁和白奕秋那里,前者在酒吧蹦迪,一无所知;后者着急忙慌地表示他马上去找。
“是吗?”付闻樱勉强笑笑,没有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百转千回,只化成一句,“那你,现在有什么能吃的吗?”
餐桌上的一些微妙时刻,反而是因为孟宴臣产生的。
被子都是凉的,已经走了很久了。付闻樱打电话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
孟怀瑾大惊失色,失去了一贯的分寸:“这是怎么了?”
有点糟糕,希望到家之后,不要让爸爸妈妈发现异常和担心。孟宴臣忧虑着,没有想到回国之后的一顿午饭都能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在一系列的纷纷扰扰之后,付闻樱现在对他尤为关切,坐在他右面给他夹菜。
太离谱了,完全无法说出口。
“电话怎么打不通?”孟怀瑾握住付闻樱发抖的手,替她问道。
“
“很明显,我在玩公开场合能玩的地方。你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我也就只能玩玩喉结……哦,还有你的手。”白奕秋叉着雪梨喂他,“润一下嗓子。”
白奕秋耸耸肩,笑而不语。混邪乐子人在等乐子看,心情愉悦的很。
活动量太大了,又蹦又跳的,孟宴臣现在不太适合。
“不能打网球的话,桌球能不能打?保龄球呢?高尔夫?”肖亦骁提问,“射箭总行吧?实在不行在你家打游戏?”
后来白奕秋的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孟宴臣就在他身边。
“没事的话就快回来吧。”孟怀瑾叮嘱道,“路上慢一点,注意安全。”
“爸,妈,我回来了。”
“我也看出来了,白家那小子鬼鬼祟祟,没安好心。”付闻樱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孟怀瑾放下书,擦了擦眼镜,“那天晚上白奕秋去晚了,宴臣跳海自杀了,你会后悔如此逼迫他吗?”
“你在……做什么?”孟宴臣缓缓问,声音微弱,有些许干涩。
“有点低血糖。”孟宴臣不动声色,“不要在我爸妈面前乱说,没什么问题。”
出发的时候他们算好了时间差,到达目的地时正好十一点。
孟宴臣白衬衫黑西装,步履从容,总是能把简洁的衣服穿出又冷又贵的效果,很适合去给品牌做代言人。
“嗯。”孟宴臣转过身,付闻樱女士就站在门口,忧心忡忡。
“不小心掉海里,找不到了。”孟宴臣声音微哑,听起来恹恹的,“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们担心。”
“那我让厨房准备一下,素菜做起来很方便。”付闻樱道。
孟宴臣觉得歉疚,又无法向她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白奕秋的催眠暗示出了问题,马失前蹄,导致他在梦里的怀孕症状,影响到了现实。
“好,宴臣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付闻樱笑道,“来吃饭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水声哗哗,冲掉那些脏污,孟宴臣洗了把脸,漱口洗手。明明胃里没什么东西可吐了,还是直冒酸水,连嘴里都是苦的。
“宴臣没有沁儿那么不懂事。”付闻樱反驳。
“沁儿一走,家里就冷清许多。宴臣再不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孟怀瑾拐着弯儿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过这短短几十年,我们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腥的东西他都不吃。”白奕秋自然地接话,“牛奶肉类海鲜,都吃不下。素菜水果和甜品应该是没问题的。”
突然觉得这只青蛙一点也不萌了,白奕秋暗搓搓地嫉妒着,盯着孟宴臣的手,看他解开扣子,把青蛙取出来。
许沁不在,肖亦骁和白奕秋都是孟家的常客了,性情又外向,确实不用客气。
肖亦骁向白奕秋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他说的是真的?”
白奕秋正好相反,致力于装嫩,卫衣牛仔的配置,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是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呢,见谁都笑容满面的,可惜是个白切黑。
好可恶啊这个人,毫无自觉地勾引他。
“……”
付闻樱沉默片刻,负气道:“那我总不能答应他们在一起吧?那不就绝后了?而且两个男人,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白奕秋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反应极快,如一道离弦之箭,紧跟着孟宴臣就到,在他把吃的几口东西都吐掉的时候,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网球啊……孟宴臣和白奕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是不是不放心宴臣?我看他午饭一共没吃几口,好像胃不舒服,有时候会把手放在肚子上。白奕秋也没吃多少,光顾着看宴臣了。”孟怀瑾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慢慢翻看,气度优雅,洞若观火,“很明显,他们有事瞒着我们。”
为人父母的,毫无睡意地等了一个小时,等到了湿淋淋的两个人。
一只绿油油的假青蛙从他腰上跌了下去,被白奕秋接住,放到了孟宴臣胸口。白色的衬衫质地柔滑,勾勒出他优美诱人的身段,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就已经又纯又欲,惹人遐想。
“但他一直不愿意。我们以前总是逼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他艰难地把排骨咽下去,手边又多了一碗鸡汤。
“孟叔叔,付阿姨。”白奕秋笑语盈盈,“当当当当~~完璧归赵。”
因为出了这个小插曲,导致接下来的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总是会若有若无地看向孟宴臣。他自己如坐针毡不说,其他人也味同嚼蜡。
纤秀的手指骨节微粉,明明是个183的男人,却长着这么一双漂亮的手。解扣子的动作自然又利落,露出大片昳丽的风景。白花花的胸口肌理匀称,奶头红润润的,春光乍泄。
他们和孟家父母道别,三个人自动分成“人从”队形,一起出了门。
这话说着心酸,她这种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何曾有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和语气?
“啊这……连网球也不能打了?”肖亦骁目瞪口呆,小声问,“难不成是格林-巴利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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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奕秋整好以暇地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摸着他的喉结。
“这儿呢!”肖亦骁高声招呼道,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宴臣,“你这脸色怎么比衬衫还白呢?出国休养就休养出这结果?”
“好点了吗?”白奕秋递纸巾。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付闻樱坐下来,“国坤集团,你一直想让宴臣接手。”
“对不起妈妈,让你们担心了。”孟宴臣的声音在浪涛声里听不真切,低低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逛逛。”
“来尝尝这个土豆排骨,是我亲手做的。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她愿意笑的时候还是很和蔼可亲的,至少在孟宴臣的朋友面前,一向是个慈母形象。
“多吃点,你喜欢就好。”付闻樱把汤递过去,孟宴臣双手接过,在她期待的目光里,硬着头皮舀起汤,一口一口喝掉。
“你妈妈一大早就在厨房,一直忙到现在,还不让人厨师帮忙。”
有一种瘦叫妈妈觉得你瘦,来自母亲的好意自然不好拒绝,何况还有父亲笑吟吟的话。
白奕秋对她很尊敬,因为孟宴臣几乎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虽然也差点搞出了抑郁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现在在看戏,不时腹诽一句。
“打游戏就算了。”白奕秋拉着孟宴臣的手往外走,“出去散散心吧,外面空气好。”
海浪声隔着电波滚滚而来,付闻樱心里咯噔一下,急切道:“你去哪儿了?”
镜子里倒映着他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人参乌鸡汤,你最近都瘦了,应该多补补。”
“我只喜欢研究昆虫,不喜欢研究其他动物。”孟宴臣四肢沉沉的,颇为乏力,站起来的时候脚好像踩在深深的雪地里,不是很稳。
“我的事,问他干什么?”孟宴臣抢答。
“你不要对他那么大敌意。”孟怀瑾温声劝道,“白奕秋又不是宋焰。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你还想再失去我们儿子?”
他的损友们还在那添油加醋,一个个地危言耸听,好像他明天就要挂了似的。
回到孟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
“确实。”肖亦骁摸着下巴,“不过你的胃病又是哪来的?一日三餐这么规律,怎么还搞出胃病来了呢?难不成是霸总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