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本就气，他的卷子不知道被那个王八羔子拿走了，现在正马不停蹄地赶作业，偏偏这时候季怀冰还要来惹他。

哪知张小虎看着这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睫毛又浓又密跟把小扇子似的，眼珠子亮亮的跟那玻璃珠一样，整个人看得呆住了，耳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先前就听说过这个叫陈余的是个同性恋，原来如此，他还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喜欢男人这种恶心的事，原来是没遇到会勾男人魂儿的男人。

陈余彻底怒了，他不仅做了，还做的理直气壮，枉自己这么信赖他，“你凭什么教训我。”

头发毛茸茸的，实在是太过可爱了，季怀冰心情都要荡起来了。

陈余，你真是太不乖了，望着陈余的背影，季怀冰这样想，陈余的喜欢实在是太廉价了，他给了自己这样廉价的喜欢，自己当然要好好罚他，所以他被孤立被讨厌都是应该的。

他郁闷到了极致无处发泄，只是经过陈余身后的时候把手落在了陈余的脖颈上。

还没等陈余低头，缠绕在他腰上的手松开了，陈余也被人拉开退后，方才围上来的几个人像人墙一样站在陈余面前，把季怀冰挡在身后。

季怀冰想，陈余要是再继续冷着他，他真的忍不住要揍陈余了，可一想到若是真把陈余打疼了，他心情就更烦躁了，向来说一不二的季少现在好像是被困住了，他有了一个很喜欢的人，可那人老是勾三搭四，他想让那人只看着他，所以想方设法管着那人，但那人似乎是瓷器做的，他怕太用力就碎掉了。

怎么又想到季怀冰了，这个坏人，陈余摇摇头把他从脑子里赶出去。

几人与张小虎的小团队打了一个照面，张小虎扣了扣脑袋，对着小弟道：“冲着陈余去的？”

怕季怀冰再动手，以他的拳脚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季怀冰的，陈余拿起书包快速离开教室。

陈余感到一阵怪异，慌忙将手抽出来，又跑去把教室的前后门锁上，站着谈没有优势，他比季怀冰矮了半个头，气势上就弱了，于是找了教室中间的位置坐下，“你过来这里。”

方群迷惑了，季怀冰到底是不是真的恶心陈余啊，还给自己找了个监工。

张小虎也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既然人家都把钱交上来了，那他没有理由还为难人，他和小弟分开给陈余让出一条路来，“行，你走吧。”

陈余逃回了位置，头枕在桌子上，装起了鹌鹑。

陈余又看了一眼季怀冰，他在笑，是一种满足的笑，看着大家围攻自己，他就这么高兴？陈余自然不会顺了他的意，几乎是不加思索的一巴掌就扇到了方群的脸上。

他从教室后门进来，目光落在正伏案写字的陈余的脖颈上，那里的皮肤看起来很细腻，好像一掐就能留下红印子。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转回去睨了陈余一眼，“你想说什么？”

陈余捏住痛手，简直要委屈炸了，这人太坏了，可是他又打不过他，要知道这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当初说什么也要离他远点。

越是针对陈余，陈余却越疏离，季怀冰烦躁不已，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做得不够狠，陈余才敢不来同他讲和。

“你放开我，痛死了。”

“把你打痛了？”

黑衣男疑惑，老板不是说要吓吓那小子吗，怎么又让他们的人做保镖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陈余都遇到了罗宇宁，想来他住他家附近，因为总是遇见，陈余有时候也会观察他，发现他的球运得很好，甚至比季怀冰还要好。

可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当众挨了打，面子上过不去。

那声音跟着他，即便走了很远还是跟着他，陈余回头，看到了声音的来处，少年穿着宽松的球裤一双腿裸露在早春微凉的寒气里，上身套的一件灰色连帽卫衣，他记得这人是叫罗宇宁。

李金川站在一旁，倒是比方群看得清明，季哥根本

而在陈余身后，又出现几个身穿黑t的社会青年一直尾随着陈余。

季怀冰语气急了：“他们打他了？”

“喂，老板，有人捷足先登了。”

“擦手。”季怀冰更嚣张了，更是直接上手蹭到陈余的脸上。

为首的少年扔掉烟头，朝着陈余勾勾手，“诶，你过来。”

“诶，对了。”张小虎继续说，“这个巷你知道叫什么巷？”

“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余无语：“哦，你编的吧，所以呢？你想要我干嘛？”

一声脆响，教室内鸦雀无声，紧接着喧嚣起。

张小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正事儿，可不能让一个男人迷了心智，“这条路，你知道吧叫什么路？”

“明天美术课前吧，你和李金川去。”季怀冰站起来，走了。

季怀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季怀冰的手才握了冰的矿泉水瓶子，冰透了，还全是冷水珠子。

跟着季怀冰屁股后面转的几个同学见状不妙，一窝蜂的就围了过来。

“靠，陈余居然真的敢打方群。”

陈余自然不肯，拔腿就跑，但敌众他寡，终究还是被围困进巷子里，巷子里有一个凹槽处，大约有一平方米，进到这里，从巷子口就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方群还是压不住怒火，季怀冰已经走到他身侧，拍着他的肩膀带着点严肃地口吻道：“我说老师来了，回座位。”

陈余退后了两步，方群怒目上前就要揪住陈余的衣领。

张小虎见他出手如此阔绰，一点不扭捏，都想冲他说一声，好的，客人，欢迎下次光临。

张小虎双手撑墙堵住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我靠，这么近看更好看了，这怎么长的，比姑娘还好看。”

他站起身，奋力往前推，不知是季怀冰始料未及还是故意为之，陈余很轻易地将人推撞到了教室后面的一柜置物柜上。

小弟：“不应该吧。”

听着语气，季怀冰好像不想收拾陈余，方群心里不爽极了，原本他们这些围绕着季怀冰身边的人，都有一个微妙的平衡，直到季怀冰身边出现了一个陈余，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似乎在季怀冰心里只有陈余是最好的兄弟，而他们其他人都只是季少身边可有可无的玩伴儿。

方群站在最中间，他推了陈余一把：“陈余你还想打人啊，来，往这儿打。”方群拍着自己的脸矮身冲着陈余。

“那倒没有，只是抢了钱，没动手，那老板，我们的人还要动手吗？”

他走到季怀冰身边继续说：“季哥，明天我找人把这欠收拾的小子堵厕所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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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放学，日光斜照，把学生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陈余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几个小巷子，在这些犄角旮旯的巷子里，偶尔会藏着一些不知所谓的牛鬼蛇神，他们不随意动手，会选着软柿子捏。

陈余眼盲耳聋，下意识忽视，自然看不到每次放学后季怀冰都要先等一会儿，等到他走了，季怀冰才会走。

陈余气不过，就算是兔子急了还得咬人呢，真当他是病猫了。

他摊了摊手：“既然我管了就得收管理费。”

张小虎笑：“你管我是编的还是真的，总是这福康路归我张小虎管。”

季怀冰把玩着笔的手停了下来，脸也跟着沉了下来，“你打他干嘛？”

“福康路。”陈余冷冷道，撇开张小虎的手。

季怀冰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心中不满，语气轻佻道：“羞辱？陈余，我是在教训你。”

他拿出一张一百块放到张小虎手上，“我可以走了吗？”

方群站起身来，骂道：“d，这怂包跑得还挺快。”

陈余高高扬起的拳头这时也被李金川按下来，身体被身后突然涌上来的人往前推，靠季怀冰更近了。

陈余不看他，张小虎不乐意了，捏过陈余的脸掰过来，陈余只好瞪他。

陈余从巷子里走出来，并未受伤。

陈余的腰很细，肉也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让人感到惬意。

季怀冰偏头，就仿佛在说就过分了，你又能怎么样。

季怀冰看了一眼陈余逃窜的背影，心说，还不算特别笨。

“这样吧季哥，明天我把陈余锁厕所里，不打他行了吧，我总得找回点面子不是。”

挂断电话，季怀冰心里憋着难受，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找不到舒服的姿势，不听话就算了，还给别人欺负了，真是没用。

过去陈余放学和会几个相熟的同校学生一起回去，很少落单，而自从他是同性恋的事情传开以后，便总是落单了，巷子里几个少年穿着各色紧身的裤子，上衣或豹纹或大字母，抽着烟，齐刷刷朝陈余看过来，那眼睛就像是在打量猎物。

好在身边的小弟戳了一下张小虎的腰，他不耐烦地转头，“怎么了？”

身后的季怀冰一把按住方群的肩膀，“老师来了，先回位置。”

“陈余要挨揍了吧。”

季怀冰却被陈余这一眼波光粼粼的可怜样儿看得小腹一热。

陈余又说了一遍：“你要干嘛？”

季怀冰本来的好意被一句话打得冷掉，本来陈余说一句别不理他，这件事就揭过了，毕竟陈余这次也吃到苦头了，至于那些谣言，他自然有办法让这些人闭嘴，谁让陈余说了喜欢他转头就和别人抱在一起，可现在陈余居然来质问他，一向高高在上的季少生气了。

季怀冰的话不能不听，方群只好恶狠狠地说：“放学你给劳资等着。”

张小虎只能看到陈余的嘴巴一张一合了。

陈余偏头，这豹纹男口腔一股烟味，熏得他难受，“说吧，你们想干嘛？”

而被孤立的孩子身上有一种低沉的气质，那气质会引来更多的恶意，还没等季怀冰出手，便已经有人盯上陈余了。

身穿黑t的青年看到张小虎他们后，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偏深沉的少年人的声音。

放学铃声一响，陈余几乎是逃窜一般抓着书包就跑了，怂就怂了，他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用，以后放学跟着他就行，别让他受伤，钱我照付。”

走着走着陈余把帽子拉了起来，遮住他难堪的脸色，出了校门，穿过后街，陈余一直听到身后有一阵均匀的声音，是篮球落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陈余怒目，对方神色平和，陈余有一种有气无处撒的挫败感。

方群强压着不爽，“也不是那么痛。”

班级里的舆论还在继续，愈演愈烈，但没上升到动手的程度，陈余干脆把自己当个盲人或聋子。

见季怀冰没有否认，陈余眼神坚定又愤怒，“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

打了人后陈余也有些后怕起来，方群这么大一只，若是真打起来，他只能被打的份儿。

陈余包着眼泪恨了季怀冰一眼，“明明是你打我，你个混蛋。”

“好。”白日里冷漠的神情已经全然不见了，转而语气温和起来，季怀冰拉过凳子，跨坐在他对面，“说吧，你想怎么谈？”

陈余冲出教室，悲伤地想，反正只有一学期了，等这学期结束了他就高考了，就算他们都恶心同性恋又怎样，以后他再也不会和这群人见面了。

陈余也不废话，他虽然父母离异，爸妈不怎么管他，但是陈军和江莲莲都在做生意，家里还算宽裕，两人在钱上没有苛待过他，能花钱解决的麻烦那就花钱解决。

“陈余，你想打我？”季怀冰松开他把他往前一推，陈余就坐到了椅子上。

陈余一拳就朝着他打过去，没打中，季怀冰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手拧了一圈，疼得陈余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季怀冰双手交叠在桌面上，身体往前倾，陈余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他眸子锐利地看着季怀冰，气势凶凶道：“传谣我是同性恋的人是不是你？”

张小虎故作高深的摇摇头：“不对，这是福康路第十号巷。”

陈余在等一个解释，季怀冰却在等他认错。

“陈余问我们要干嘛？”

一句话把方群问懵了，他反应了一会儿道：“不是，他今天打我脸了，还想打你，难道不该报复回去吗？”

陈余想这犄角旮旯能有什么破名字，“无名巷。”

忽然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死死扣住，更准确的说是像被搂住。

黑衣男：“有几个小混混抢了他的钱。”

置物柜一声响动。

陈余冷得缩了脖子，猛的转身，“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