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他的同学一起来的,乌泱泱的很多人。
我觉得他像是拿错了台词,有点神经。他也没比我大两岁,只不过是去了高年部,跟我不在一个楼里了而已。
我也甜甜地笑,揪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我去看我哥,他没有再盯着谁的棉花糖了,视线虚虚地落点,投在不知名的远处。
快到夏天了。
检票员尽职尽责地揩着头上的汗,告诉面前的人排到我们了,在身后的姐姐雀跃的呼声中,我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不好吃。
商场里人来人往,我跟在爸妈身后,没什么兴致地一眼眼望过去,意料之外的看见了我哥的同学。
他也发现了我的目光,说,“三棱镜,我们老师让买的,说数学课上要用。”
“他不姓白。”
这没什么问题。
我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心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三棱镜。它被拿在手里颠了两下,他问我,“你喜欢?”
我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我身边,开口道。我哥的同学一下子有点局促,挠了挠脑袋,说,“不好意思啊,阿姨,忘了。”
我就把它递给我哥,他沉默地接过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损伤的棉花糖,我想我的眼睛一定亮亮的,期待他吃到棉花糖能高兴。
我并不觉得他认为难吃有什么问题,我只是为了我们两个有了对棉花糖的一致看法而感受到了认同感。
他也看见了我,很兴奋地跟我打招呼,说,“小白,你也来买东西啊!”
新闻里说以后的夏天会越来越热,但我觉得比不过我和我哥一起去游乐园的那个夏天。
它就是不好吃呀。
我叫我爸,说,“这个不好吃,我不想吃了。”
身侧入场的门口摆放着垃圾桶,我从他手里接过那根签子,扔进垃圾桶里。他的手指上裹挟着融化了的糖丝,黏黏的。
好甜,太甜了。
后来我想,如果可以,他应该其实并不想那么懂事,也并不想被以这个词汇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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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钱递给摊主,拿到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棉花糖,摊主似乎是个来摆摊的大学生,做得很有种半吊子的味道。棉花糖没有好看的形状,糖丝很勉强地拼凑在一起,在签子上摇摇欲坠。
她兴奋,她很激动地摸着我的脸蛋,对他的男朋友说,“哇,好可爱的小弟弟!”
我点点头,他就跑过来很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说,“小白,你都长这么高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但是没有,他的眼神从期待变得平静无波,最后那根吃完的签子被他折成几段捏在手里。
那句话完整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就感觉到我哥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攥得我的手掌有点疼。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期待了很久的东西被发现不过如此,也许带来的是更浓烈的失望。
我悄悄把手从我妈妈的掌心里抽出来,我心想,有点热了,现在。
我们钻回队列里,跟姐姐拿着同样的棉花糖,她虚虚地往前碰了一下,很灿烂地笑道,“干杯!”
小时候总是跟我哥一起带着我玩,家里面贴满了奖状的那个。
我目送他走远,
和我想的一样。
就像粘稠又闷热的夏天。
他被我逗笑了,说,“小白,想要就让你妈妈给你买呗。”
我觉得有点怪,不怎么好听,也没有小白好听,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哥喜欢叫我小白。
又对我说,“小时,拜拜。”
但我没有好意思说他,我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
他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说我浪费,又说吃不了给你哥去,我可不吃这种你们小孩吃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有天放学我看见我哥在用硬纸板围成一个三棱柱,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做三棱镜。
他眨巴眨巴眼,拿着他的三棱镜回归他的大部队去了,临走的时候偷偷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哥拉着我走出人群,还能听到那个姐姐的声音,她说,“这个哥哥也好懂事哦,还知道牵着弟弟不让他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