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乐往地上一躺，道：“程云流，我饿了。”

严慎微道：“可你并未抄完书。”

严慎微移开视线，不搭理他。

程云流道：“自然不是，我是大师兄，照顾你是我应该的。乖，二师弟。”他拍了拍程无乐的头，起身将瓜皮放好。

严慎微道：“我记得程家藏书阁的门并不是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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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流道：“肯定是你平时的言行举止，让人家觉得你顽劣不堪，不想和你同流合污。”

程无乐道：“自然是离开啊！看不出来么？”说罢，他拍了拍窗框。

半晌，严慎微从书中抬起头，拿书本遮住脸，耳尖微微发烫。严慎微心道：江陵的太阳真大。

程无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举起手里的瓜皮，道：“一块瓜怎么可能吃饱？！你疯了么？

程无乐道：“我当然知道，可师父让那些小书童盯紧我，不让我随意走动。这也太无趣了，对了，你可千万别跟师父说啊！”

不知过了多久，严慎微桌案上的书已经看了大半，程无乐方才悠悠转醒。他伸了个懒腰，垂头看向桌上被压得皱巴巴的纸张，稍作思索，起身坐到窗边。见到身后的严慎微，程无乐有些惊讶，道：“你竟然还在？”

程无乐道：“我明日再来抄。你千万别说出去！我求求你了，严慎微！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可怜巴巴地看着严慎微。

说罢，程无乐从窗台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窗外栀子树在微风下沙沙作响，两只鸟雀停在窗边，歪头看向睡得正香的程无乐，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又转身飞去。

程无乐最不喜欢程云流这么叫他师弟，分明二人同岁，但他爹将他送过来的时候，程云流就是这样拍了拍他的头，问道：“阿爹，这是你给我找的师弟么？你好呀，二师弟！”于是程无乐就这样变成了程云流的师弟。每每想起，程无乐都会对程云流说道：“要是你当时不叫我二师弟，说不定你现在才是我师弟呢！”此时，程云流就会回答道：“就算我不说，你也依然是我的二师弟呀。”

严慎微抬眼看向窗边的人，眉头微蹙，道：“你这是做什么？”

程无乐从众人手下抢过最后一块西瓜，挤到程云流身旁，道：“师父又不会真的来抓我回去。我偷偷跑出来这么多次了，他都没有说什么。再说了，那藏书阁里多无趣呀！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人，严慎微还不愿意搭理我。我也没惹他啊，怎么他就不理我呢？你说呢？为什么？”

困夏乏，正是夏日午后，藏书阁内不止程无乐，许多小书童都开始昏昏欲睡，唯有一人除外。

程无乐点点头，道：“你现在不就是和我同流合污么？你看，我们俩挨得这么近！”程无乐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和程云流之间的距离。

程无乐冲他一笑，说道：“你若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多谢啦！”

严慎微绕了半天，才找到桌案坐下。他就坐在程无乐身后，并不是他想如此，而是仅有程无乐身后能坐。严慎微看着面前那颗埋在双臂间的脑袋，又看到他身下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摇摇头，将目光放在书上。

程无乐熟练地穿过长廊，果不其然，演武场屋檐下，师兄弟们正摊成一团，一人一块西瓜。程云流见他过来，咬下一大口瓜，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我爹不是说你没抄完书不能出藏书阁么？”

程云流踢了踢他的腿，让他挪点位置。他道：“你不是刚吃完一块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