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幽长的甬道行去,正碰上前方八抬玄金se龙撵行了过来。此地是内g0ng到议政殿的必经之路,孟镜尚来不及看清龙撵之上身着玄se朝服,头戴九珠冠冕,即位刚满一月的天子,便已经拍了自己的朝服袖子,退到一边跪了下去。
长枫说着,偏头看着身侧的孟镜,少年却好似并没有认真的听着他的话,反而把目光落到那闪着金光的琉璃屋脊上,看的认真极了。
平儿这倒霉孩子哪里晓得孟镜此时只想指天骂地的心情,摊开手中的布告,笑得嘴都合不拢,“少爷你看,你的名字,在这新科三甲上,且还是独占鳌头的新科状元呢!”
在大夫赶来的这片刻时辰里,她高中的消息在府里传了个遍。年迈的祖父上来
“微臣叩见皇上。”伏在地上,玄se衣摆在眼前一晃而过,天子坐在龙案之前,总管太监李即小心翼翼地从g0ngnv手上接过一盏茶轻放到天子面前。
这位天子,本是先帝的帝五个儿子,是封在鄞州的亲王,谁料想得登大宝的竟是他。
“孟?”声音低沉,不过一个字,却能让人感受到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浩浩气势。
真是皆大欢喜,秒哉秒哉,从贡院中出来的那一刻,孟镜简直要跳起来为自己拍手称快了。
温润端方的侍郎大人头一回心中又了恼意,“你在看什么?!”
“抬起头来。”天子发话,孟镜不敢不从,以前缓缓将埋着的头抬起。
二人在议政殿前分别,沈长枫去了议政殿,而孟镜,只一人往内g0ng中去了。
本是nv身作男儿,却y差yan错进了朝堂之中,孟镜当真有苦难言。
孟镜叹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孟镜本倚在御书房一角的小案前,听得外间太监通报,赶紧站起身来奔到殿中,跪叩相迎。
万般无奈之下,母亲只好同舅父求助。孟镜的舅父,也就是沈长枫的爹,当今的丞相大人,思虑再三嘱咐孟镜,让她科举作文时,务必行文乖癖,立意奇葩。
气,似乎这小子只想在这六品官职上混个无功无过,终此一生。
孟镜回头咧着嘴露出她洁白整齐的几颗牙齿,“表兄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这个人,并不是封侯拜相的料,能够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做个起居郎,表弟我已经很满足了。”
“微臣叩见皇上。”孟镜粗着嗓子道。
但自己是nv儿身,是万万不敢高中的,nv子科举,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长枫也不知该斥他不思进取还是还夸他心若止水,只板着脸,拿出作为兄长的架子来,严肃地拷问道,“你既参加科举并且高中状元,心里便是盼着步入仕途的,怎的经了这一次小小的打击,便萌生退意?那你当初贡院参试所为何来?”
“当初你金榜高中之时,为兄料定大理寺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不想先皇崩逝,任命的旨意一拖再拖,最后竟安排你去了这样的位置上。”眼前少年颇为萎靡,沈长枫叹了一口气,拍着孟镜的肩膀,鼓励道,“天行有常,一时逆境焉知不会成为顺境?若能趁此机会赢得天子的信任,前方便是一路青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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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孟镜大吃一惊的是,放榜那日自家小厮平儿兴高采烈地挥着从贡院在撕下的布告,从府门口一路叫到梅院之中,“少爷高中了!少爷高中了!”
“倒是一副好面容。”天子叹了一句,“平身吧。”
父亲早逝,祖父对她寄予厚望,只盼着她能参加科举一举高中光耀门楣。祖父年逾七十,垂垂老矣,她又怎好拂了他的期待?
彼时她正伏在母亲的膝头,一听这话立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把揪住平儿的衣领,不可置信地吼道,“你胡嚷什么?”
孟镜在考场上拿到试题,灵光一现,与其日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参加科举,倒不如写点儿叛逆之言,既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又能够触怒天子,绝了她从今以后的科举之路。
只听“碰”的一声,上一刻还在案上的茶盏已经被天子掷了出去,好巧不巧的,飞泻而下的茶水正落到孟镜的膝盖上,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到她的手
孟镜,“……”
孟镜一把捞住她娘,大叫道,“平儿,叫大夫!”
虽然彼此距离相隔的并不远,但隔着九珠冠冕,便好似隔了一层薄薄的雾,将天子的容貌隐去,只隐隐能够看到那在冠冕之后的,闪着烨烨jg光的一双鹰目。
在御书房中候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上完早朝的天子从议政殿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
“孟镜。”长枫喝道。
“谢皇上。”孟镜垂头,缓缓起身,那龙撵从身边擦身而过,她抬头,只能看到天子冷峻的侧脸,还有那有些薄削的嘴唇。
孟镜颤抖着手接过布告,沈氏站起身来凑了过来,却只见布告上状元下笔走龙蛇地写着两个字,孟镜。
她小心翼翼地在贡院的小小内间中呕心沥血地作了这么一篇绝对不会高中的文章。
她低着头,只听见珠子碰撞的声音,似乎是龙撵之上的天子偏了偏头,尚未听那天子出声,身边的总管太监已经出声提醒了,“皇上,是新任起居郎孟大人。”
说起参加科举,孟镜还真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
这样的人,必定有一番雷霆手段。在他身边任起居郎,朝夕相处,更是一件前途难料的事情。
这样的长相,倒符合她对他的想象。
沈氏顿时双眼一翻,一口气没接上来,身子软软的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