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士杰瞪着蚊帐,拿肖朗没辙。
「人人都说我的阿公是半仙,消灾解厄很灵验,而且不收费哦,随人的心意给红包的。」肖朗摘下他的眼镜,瞧了瞧,又说:「你没近视,戴这副没度数的眼镜干嘛?」
「是好奇。」
「哎,挺热的……」肖朗褪去上衣,不禁抱怨:「电风扇的风都被你挡住……」
「没。」
「莫非你不好意思唷?」
申士杰不禁蹙眉,「你睡觉的时候都喜欢往别人的身上蹭?」
申士杰淡淡一哂。肖朗虽白目,但对阿公、阿婆很孝顺,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个性毫无心机,两人相处也颇契合。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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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还假的啊?」肖朗摘下眼镜,翻身趴到床边,掀起蚊帐,「喏,还你。」
「当然是真的。」申士杰拿回眼镜,转手搁在书桌上。「你现在要睡了?」
良久,肖朗的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申士杰借由墙边的一盏小夜灯,凝视着他,鼻翼有些小雀斑,眉毛如发色浓密,丹凤眼,短睫毛,唇色偏红,灿笑时,露出两颗虎牙,五官属于娃娃脸。
「明早再洗。」
「靠,就你适合唷──」
「好看罢了。」
申士杰没答腔。
大清早,申士杰洗净衣裳,一件件晾在屋檐下。
仿佛万国的旗帜飘扬,肖朗一家子的衣裳未收,五颜
申士杰回头,注视肖朗凑近的笑脸。
「像呆子。你一点也不适合戴眼镜。」
申士杰由着他贴近,又问:「你从小就这么白目?」
「嗟,我才没你那么好命。」肖朗哼说:「你那臺北的家里有请佣人打理,平常你根本不需要做家事,还敢嫌我懒。」
「借我戴一下。」肖朗戴上眼镜,笑问:「好看吗?」
「没。所以我才要早点睡。」肖朗找藉口的功夫一流。
申士杰与肖朗同寝几日,睡的是通铺,由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渐渐习惯,倒也忘了臺北自家的席梦思床有多舒适。
「嗯……我家这一带比较偏僻,没什么娱乐场所,不睡觉能干嘛。」肖朗慵懒的挪到床内侧,点亮墙边的一盏小夜灯,又说:「阿公在办法事,客厅里都是些外来客,我不想待在那边看电视。你干脆也早点睡吧。」
为了抢机车位,肖朗不顾他在倒车,硬生生地穿越汽车的停车格,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好一会儿,身旁有了动静,他抬脚就往申士杰的腿上跨,喟叹:「挺舒服的。」
「大清早,我们俩要去采收梨子,你忘记了?」
申士杰提醒:「你还没洗澡。」
申士杰闭上眼,也已习惯他恶作剧似的小举动。
打从两人在校外认识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肖朗的外型所骗,以为他只有十六、七岁,当肖朗破口骂了一声:「干!你的车撞到我的车,怎赔?」
「阿杰,不想睡的话,你请自便,麻烦你把灯关掉,我先睡了。」肖朗暗自窃笑,他和阿杰根本是处在不同世界的人;个性南辕北辙,喜好也不尽相同。
点了蚊香,肖朗低身放入床底下,「夏天时,乡下的蚊子多,你住得习惯吧?」
肖朗钻入蚊帐内,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问:「你住在我家,每次洗完澡换下的衣裳怎不留给阿婆一块洗?」
「要不要换位置?」
「不用。」
「我没你那么懒。」
「若不习惯,我早就走了。」
于是自己赔了一千元和解。三日后,肖朗找上他的系所,还他八百元,说是更换机车的煞车皮而已。他们俩,渐渐熟络成为好朋友……
「对呀。」肖朗厚脸皮地笑笑。
「嘿嘿,你看这么久,也有事要问阿公?」
申士杰没听他鬼叫完,抬脚便往房间走。
放下蚊帐,他挪了下电风扇的位置。肖朗的家中没有冷气,房内仅靠一台电风扇散热,睡至半夜难免被热醒。
「好奇唷?」
「我的衣服是不给佣人洗的。」
「是又怎样?」肖朗故意一脸凑近,闻了闻他的侧脸,刮胡水的味道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