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不对!”连说了三个不对,毕淑玉猛的坐直了身。刘妈妈诧异。毕淑玉抓紧了她的手,喃喃道,“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老爷的差事了,除了读书,旁的事,他平日是绝不会多问一句的,这不对劲……”“除非……”毕淑玉看向刘妈妈,陡然提起了精神,“除非他早就知道些什么!”“对,是了,是这样……快,你去,让庄冬卿过来见我。”刘妈妈无措,“可,夫人你还病着,我先伺候您起身吧?”毕淑玉推开刘妈妈的手,坚决道:“寒露伺候我起身就行,你去找庄冬卿来,立刻,马上,换了别人我不放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妈妈只得应下。细细叮嘱了一遍丫鬟们,纵然还有些担忧,刘妈妈也出门了。庄冬卿一路都没什么话。刘妈妈几次打量他,不见他脸上有任何慌张,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如此镇定,刘妈妈心下已是信了夫人的判断。将庄冬卿安置在客厅,禀过夫人,刘妈妈又将人带到了主屋的外间。打过一个照面,纵使仍然穿绸戴玉,但气色的衰败是掩盖不了的,夫人脸上已不见平日的红润,面色蜡黄,嘴唇发白,想来是连日的奔波,外加骤然病倒,才如此憔悴。庄冬卿心下叹息,面上恭敬问安。“来了,坐吧。”毕淑玉说话声音也是飘的,没什么力气。只那一双眼睛,死死凝着庄冬卿,内里燃着隐秘的热望。低头行礼的庄冬卿毫无所察。等人坐下,也不说话,一盏茶都要喝完了,毕淑玉才耐不住,开了口:“最近家里的事你知道的。”庄冬卿点头,乖觉恭听。毕淑玉又憋了句:“……整个上京近来都不会太平。”庄冬卿再点头。话头抛到了位,毕淑玉等了会儿,却见庄冬卿仍是一副受教姿态,半点要搭话的意思也无。“……”默了又默,生生再熬过一盏茶,庄冬卿等待的姿势都不带变的,夫人终是败下阵来,压着火气道,“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讲的?”“啊?”庄冬卿怔愣。抬头起来,眼神清澈,神情是不加掩饰的惊讶。毕淑玉深呼吸,那讶异流露得太过自然,转瞬即逝,她想骗自己对方是装的,都不能够。真是……“夫人您……是有话对我说吗?”万幸并不是个傻透了的,庄冬卿到底接了话。毕淑玉没忍住,“脑子摔了,现在还没好吗?”“哦,您想问我这事啊,淤血还没散尽,恐怕没个年,好不了了。”“……”毕淑玉:“……瞧出来了。”并二指按压眉心,毕淑玉闭目吐息,心内不断告诫自己正事要紧,旁的都无关紧要。可再睁眼,对上庄冬卿那副纯然心无城府的模样,毕淑玉仍是哽了哽。庄冬卿确实不是傻的,“夫人还有话要同我说?”“如果是关于最近的风波的,您不妨直言。”摸了摸鼻子,小声,“太弯弯绕绕了,我也听不懂……”毕淑玉坐直身子,“春闱前,你找过我一次,那个时候,你建议老爷不要接手有关春闱的差事。”顿了顿,沉声道,“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知道些什么了?”庄冬卿想了想,诚实回答道:“不重要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夫人握凳子的手收紧,厉声,“什么叫不重要,你爹连同你哥哥都还关在刑部,难道你要不管他们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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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已是两行清泪滚下,悔不当初。刘妈妈只得劝着。帕子都哭湿了一条,等情绪全然地发泄出来,毕淑玉这才记起,春闱前,庄冬卿其实是来找过她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