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一块祖母绿、一匹锦缎、一幢宫殿,而是执掌天下的权柄啊!郑湘会因为嫌麻烦而拒绝吗?当然不会,傻子才会拒绝。她捂住心脏,忍不住笑出声,连柑橘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这可是天下权柄啊!之前厉帝时薛皇后摸了个尾巴梢就搅得朝堂不宁,郑湘没有碰触,是因为她不喜欢吗?不,那是因为厉帝给出的权柄需要用命换。郑湘虽不聪明,但不傻。然而姜成林给出的权柄就不一样了,他是直接教着如何使再用塞入她的手中呢。郑湘欢呼雀跃,对守着的蕙香道:“小花若醒了,把他抱过来。我今儿高兴,多给小花吃一块红枣糕。”蕙香应了,抱来小花,郑湘轻轻扯了扯他的脸,凑着他耳边喜道:“你娘我出息啦!”然而创业未半,差点崩殂于王卿的“毒气攻击”。碧纱橱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外面,外面的大臣由于不敢直视皇帝,便忽略了里面的人。若非想开个好头,郑湘可能就从后面的小道走了。 见面郑湘觉得自己好像变了,心就像从地上慢慢飘到碧空中,一眼望下去,是红色的宫墙、鳞次栉比的宅邸、一望无际的良田桑竹……半响,她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宰相肚中能乘船吗?”因为不局限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是放眼于天下,故而广阔,所以才能乘船。郑湘这回子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恰有人通禀,齐国公主水土不服,言谈之间隐约有死志,怕是不大好。“传她来觐见。”郑湘心中暗叹一声,国家弱小,姊妹皆可相送。齐国公主入后宫的隐忧已去,见见又何妨。半日,有宫女领着三位女子来蓬莱殿拜见。郑湘一见面几乎愣住了,这……这就是南齐送来和亲的美人儿?为首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身量瘦削,瓜子脸上起了红疹,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气儿,仿佛一阵风都能刮倒似的。左边那位举止清雅,但脸上似乎在蜕皮,唯有右边女子有几分颜色,肌肤莹润。郑文绮在郑家时早就听说,逃往北边的一枝出了位皇后,前梁亡北周立,她又成了皇后。族中姊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这位族姐极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才能迷倒两代帝王?是像郑贵人那样的娇媚活泼,还是如她这般美艳浓烈?郑贵人与郑文绮是郑家未出嫁女子中最漂亮的。然而待她见了郑湘,顿时失去言语,只觉得如皓月生辉,满室明光。郑文绮知道萧玉映抬头刹那最为美丽,就像小鹿初探世界;顾君竹垂首看书最有气韵,犹如月下竹林。
过意不去。她在碧纱橱后面,离王卿尚远,味道虽有,但不如直面王卿的姜榕闻到的重,思索半响,摇头:“这是你的好意,我怎么能辜负了?”姜榕听了,心中微动,与郑湘手指交握,在澄澈高远的天空下面漫步。远处一群大雁结成人字往南飞去,越飞越远,只剩下几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南方是冬日大雁的归宿,而湘湘则是他的归宿啊。他不禁想起前些日子苦思所得,湘湘不相信他,无非天子的身份让她望而生却。就像一人得了神兵利器,斩敌无数,虽能护着心上人,但也让心上人对那滴血的神兵心生恐惧。一般人或许担心心上人惧怕,将神兵束之高阁,但姜榕不会,他要让心上人也学会耍这把神兵利器。心上人不会,他来教会她。等她熟练地用了,就会爱上神兵利器。因为姜榕也爱这件神兵利器。天下人无人不爱这把神兵利器。于是便有了宣政殿隔出碧纱橱,郑湘坐在其中学习听政。郑湘一开始是不愿的,只是姜榕说的可怜:“人是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且我征战多年,身上有旧伤,万一生了病,孩子尚小,这朝政交给谁?”郑湘闻言只好应了,姜榕一脸笑意地离去。郑湘原本以为这就像民间的夫妻小店,丈夫因故缺席,妻子就顶上。然后她就靠在榻上剥柑橘吃,吃着吃着突然灵光一闪,眼睛瞬间瞪大,连嘴边的柑橘都忘了吃。大周可不是民间小店,它可是掌管着千千万万的人啊。郑湘油然而生一股激动,连心脏都在砰砰地乱跳,似乎要冲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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