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治身病，再医心病。

“看肚子约莫五个月罢。”陈婆子有经验，“她还好，是个文疯子，说说胡话骂骂街。”大半时间是跟她“丈夫”说，余下就是骂婆家。

写完医案，最上面那行还空着，朝华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找过郎中没有？有几个月身子了？”

陈婆子心道，这女人虽疯了，运气倒是好的，竟能被买下来专给治病！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连另外两个疯子，都嫌弃这个疯子。

原来还想多收几个病人的，到真的问诊治病，才发现极难。每个病人身上都还有别的病症，芸娘要不是有她母亲，必也有别的病痛。

芸娘十四岁，二牛嫂称呼上是嫂，其实只比芸娘大上五六岁。

最后一个，陈婆子说起来就忍不住满脸的嫌弃：“也不知生过几胎，她身上……”身上那个味儿，实在是难闻。

抓药煮水请大夫，要忙的事还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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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一把扯住陈婆子的衣角：“回姑娘的话，我们叫她哑娘。”

陈婆子全给脱下来烧了，还点了张送瘟符放在里头：“姑娘家还是别瞧。”

她又问起另外两个。

陈婆子和三丫看顾不过来。

芸苓吸口气：“她肚里还有孩子呢，家里也不要了？”

这正是朝华要找的病人！

计，但不能看见男人。

三

陈婆子张口：“喊她什么她都不答应，我们这些都叫她……”

怀着身子的妇人没打听到名姓，就叫二牛家的，二牛去山里烧石灰被石头砸死，她听到消息就慢慢疯了。

朝华退后一步，问三丫：“这个哑娘，是不是同你更好些？更听你的话？”

朝华收了笔，走到每间屋子前，透过窗户去看这几人。

朝华又问了三人清醒的时间多不多，喝药之后反应如何。才对陈婆子和三丫道：“陈妈妈辛苦，先去抓药煮水，三丫跟我来。”

陈婆子笑道：“二牛二牛，那家里必还有个大牛，有子有孙的人家，还留个疯儿媳妇干什么？娘家不要婆家不要，可不就卖出来了。”

最后一扇窗前，根本没有哑娘的影子，仔细看过一圈，大概是藏在床底下。她好像知道有人窥探，床单簇簇抖动。

三丫补了几句，譬如刚上船时芸娘的裤子都是死结，死活都不肯脱，行船十来日都没洗过澡。

还得添一个会看妇科的大夫，这附近接生的产婆也得知道在哪，朝华记上一笔。

朝华沉吟片刻，在第三张医案上写上了名字。

朝华大概明白了，她飞快写了张药材方子。

芸娘的心智只有七八岁，但她娘活着的时候教得极好，坐在床上还知道脱鞋，换了干净衣裳，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说话。

朝华飞快写完，抬头问三丫：“你有什么要补的？”

朝华笔尖一顿，纸上落了颗墨珠。

十两银子呢！

她挺着肚子面朝墙壁口中呼骂不止，偶尔骂丈夫，偶尔骂婆家，隔不多时又掩脸哭起来。

“她只会发声，不会说话，”状似牛马，身上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布条子。

疯了不知多久，生下来的孩子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用苦参，百部，丁香，蛇床子，薄荷脑再加冰片煮水给她洗澡。就是净尘师太常常告诉听经女信众们的几味药材。

“请大夫来给她瞧病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