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蛋

初一到初六这几日，进城的菜农肉户都不用抽税。

吴妈妈摇头：“无事, 鞭炮烟火还在放呢！”说着指一指宅后宫城的方向，果然见宫城上空正在放花炮，“年年都要从二十四放到大年十七，姑娘这一路来，是不是也没见着各家慌乱？”

这一片住的皆是权贵官宦，只要每日的烟火花炮不停，那就是圣人还在，宫中未出大事。

芸苓看了眼车上的寺名：“那是普照寺的车。”

一行人赶在年三十晚上回城去，朝华忙中吩咐甘棠：“让厨房做锅子备下。”答应过夏青，不能食言。

幸好没走岔了路。

大年三十, 天色刚暗，还未进城门就听见街市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城中大小铺子要到正月初六才开市，城中人家早早备齐了年货，天色将晚了，城门边零星几个民人挑着菜肉鱼鸭蹲在墙根，预备初一一大早进城卖货。

吴妈妈看见果然是，赞许的望了小丫头一眼, 因她称呼没出错, 对她道：“明儿一早的压岁钱, 你多领一份。”

华枝春/怀愫

对面的那辆车上，沈聿恍然出神，他方才好像看见……看见她了。

吴妈妈点点头, 马车也到了府门前, 她赶紧上前去接：“大姑娘真是可巧了, 夫人刚说要套车去汤山, 报信的人就回来了。”

微提裙摆步上石阶，看回廊楹额都贴着春联红福，知道确实没出大事，拉着朝华的手回屋。

又拿出手帕替朝华擦脸。

守城兵丁仔细揭下城门两侧去岁的门神像, 再用米糊浆子贴上新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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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城门, 大纪管事就催促跟车的跑回家去报信。

年年初一都要去寺中烧新年的头把香，离了乡就想在附近选一间古寺，前两日刚选定了离汤山不远的普照寺。

真娘拉住吴妈妈：“吴妈妈，哥哥没事罢？”

一直到天全黑了, 马车才到殷园门前。

街市处处是人，小儿提着灯笼在街上乱蹿, 抢拜早年的人家提着礼盒穿桥过弄, 马车越往里行越慢。

桌上摆着年盒九支盘，除了柿饼糖莲蜜枣桂圆之类，最顶上叠着三层福橘，金灿灿的橘皮上用印着红福字。

“大姑娘吓着了罢？都是底下传话的人没说清，倒让大姑娘受这番累。”

马车刚拐进落花胡同口, 就见府门前吴妈妈穿着暖袄带着暖耳引颈而望, 身边提灯的小丫头眼尖, 踮脚指着马车：“吴妈妈，大姑娘和表姑娘回来了！”

朝华思虑片刻，点头：“也好。”百官待命，那就是大伯也在宫中等候，她不能此时在外逍遥。

小丫头子欢欢喜喜应了一声, 动作越加殷勤：“我去里头报一声！”

头香没烧成，这便要回城里去。

坐上马车离开汤山，一路往上京城去时，与几辆挂着经幡的马车擦身而过，看样子是新年刚得了施主的舍幡。

娘还在为哥哥忧心：“不成，我得回去，哪怕陪着嫂嫂也好！”

地龙早就烧起来了，熏笼上铺着湿巾，屋里半人高的大花瓶里插着一大丛红白梅花，梅花枝上还悬着巴掌大的各色春福字。

真娘松口气，她笑了：“无事的，城里头过年热闹些，还能逛灯集呢。”

朝华侧头往车帘外看了一眼，雪沫子扑面吹进车中，沾了朝华满头，芸苓“哎哟”一声，赶紧放下车帘。